你是我今生最美的修行 第十六章,初夏与清秋,少年与妖(1 / 2)

李当归走出谢家宝宅,正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就被十二岁领到了山神庙旁边,小丫头各子不高,力气不小,少年被她牵着动弹不得,淌过溪水,发现了武仙城的主仆二人,慈眉老人围着山神庙跑了两圈,身穿锦衣的少年背负着双手立在大门前,抬头、挺胸与山神像对视,如同泰山耸入云海,亦如春风得意。

山神?

锦衣少年眉头一皱,听起来倒是挺牛气,只不过守这一座小山包也配称之为山神?若是出来,他一脚碾碎。自从被那几位读书人告诉了小镇上一些千年隐秘后,他可算是吐了一口气,其实出了渌水天下那一刻起少年便开始忍气吞声,生怕错失了进来镇子的良机,如今走得走,逃的逃,剩下的便都是大福缘加身的人。

少年来到山神庙许久,不见一个外乡人经过,便有些惋惜,反倒是小镇上土生土长的人经常来庙中点一只香。

马蔺眼神从山神像身上移开,向庙内走去。

他与有些人截然不同,大道上,要么死,要么生。

锦衣少年离开武仙城的时候,那位力拔玄穹的大人物特意叮嘱,初夏时节要开始活动,镇子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揽入怀中,尤其是那颗海棠树,积累了数千年,一片叶子就是一份气运,多多益善,还有便是能遇见一些稀奇石头,难得一见的鸟兽,有一份,拿一份,耐得住寂寞没被赶出去的人,皆有一份福缘。

否则他也不会销声匿迹几天。

十二岁带着李当归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泰然自若,被慈眉老人看在眼中,眼眸中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畏惧,李当归则是有些疑惑,锦衣少年不以为然。

白袍儒生与谢家母子二人告别后,悠悠转转回到学塾,实际上他已经接替了刘先生,之后还有些后续没有处理迟迟不能上课,看着忙碌着给门前枯死老树浇水的师兄,平静开口道:“我替刘先生答应了谢家,让他带些海棠花来,所以是走是留,便全看天意。”

年轻人也是一袭白袍,与元芩长相有些相似,既先生弟子,也是元家长子,有弱冠之年,学识渊博,谈吐优雅。

他身旁还有位女子,青衣玉带,束发高冠,英气勃发,眉宇间尽是儒气,是头等美玉,正是朝天阙下一任山主,及笄之年便获得圣人‘一品美玉’的点评,也是接替刘言尽七十二弟子位置的不二人选。年轻人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着待在山崖这么多年,刘先生教义‘以和为贵’一个字也没有学进去的师弟,眼中有些无奈,问道:“不知道那少年意下如何?”

元芩略作思量,沉声道:“礼尚往来,我拿走他一份滔天福缘,然后再还他一份滔天富贵便是,而且朝天阙能让他登山学艺,给他一个内门弟子,镇龙石那把剑我替他引出来就是,但是,至于他去不去那便与我无关,答不答应也由不得他说了算。”

年轻人诧异道:“如此有违先生大道,你不怕被禁闭山崖千年不得出山?要知道学宫休养与外界隔绝已将近两个春秋甲子年,如今你一脚插进东胜神洲道家大事,还是说你已经与背剑山谈好了?”

元芩置若罔闻,他的性子便是如此,平生最爱不平事,只对年轻人轻声笑道:“小镇上好些东西都与春秋甲子年有渊源,我随意走走,弯腰伸手,点头吐字,对于外乡人来说就是天大的机缘。”

年轻人满脸无可奈何,继续给枯树浇水,企图让枯木逢春,对此不再有片言只语。

女子笑道:“元师兄你真是好大的威风,若是让你当了朝天阙的山主,只怕你要翻了这座天下!”

浇完了水的儒士眼神示意女子点到为止,然后从两人中间穿过,不元芩看了一眼枯死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目光短暂,然后看着女子,详细给她解释其中渊源,“我既然接替了先生的位置,教什么,怎么教我心中有数,定然不会照本宣科,我看北唐皇朝境内没有一座仙宗、山门,香火气运浓郁,我若能传道千年,就意味着千年之后得窥紫霞,也能守住龙脉,何乐不为?先生可没教过路遇美玉却充耳不闻道理。”

女子眉毛一挑,嗤笑道:“那又有何用,那些个外乡人们有哪个不知道北唐香火浓郁适合传道?小镇上那些个大户人家往上追溯千年,谁家老祖不是天君、真人?”

元芩笑容依旧,天底下能让他笑脸常挂的就只有这个青衣女子,他心平气和,“那你知不知道,下山之际,师祖亲自点我为‘朝天阙第一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护山郎’,尽管如今北唐国祚如同旭日东升,又有紫气东来,那个与剑胎形影不离的女子,奇特之处,便是能屹立紫气之上闲庭信步,自身潜质更是直追截教那个道种,我也不难为于她,只要一座山崖,传道千年,尔后开山立派。”

女子无可奈何,“那随你。”

元芩不以为然,他与刘先生相识算是阴差阳错,登朝天阙学艺更是莫名其妙,他也不与陈艾草过多争辩,他是朝天阙第一甲,号称圣人之下战力第一,任由那长公主潜修一个春秋甲子又能如何?况且,天底下能有几个修士看着偌大机缘一笑置之?

…………

苍穹底下,山神庙内,有清风拂过。

祭拜山神,烧了一炷高香,以神人之礼祭之,李当归随着十二岁走出山神庙来到溪水下游,她纤手一抬,一座廊桥轮廓若隐若现,少年揉了揉眼睛,觉得以前看见的种种神奇不及如今十分之一,更加狐疑的便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举手抬足也有神仙手段,他还没开口询问,反倒是十二岁没好气的抱怨道:“你说谁吃饱了没事盖这么一座廊桥?就这么一条小溪,竟然会搭配这种规模的廊桥,而且还把它掩饰起来,既然如此,建之何用?立一块石碑,写几个字就是镇龙石,要是刻个‘祖宗’二字,岂不是变成小镇所以人的祖宗了?”

说着说着,少女自己也觉得有趣,压抑不住笑意。

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小镇那头有块高大石碑,与署衙大门尺寸相差无几,刻着‘镇龙碑’三个大字,两侧就是一些豆子大小的文字,生涩难懂。

少女牵着少年便要往桥上走,看着若隐若现不太真实的廊桥,李当归如同一座山岳,站立原地岿然不动,十二岁牙来到廊桥,狠狠的跺了跺脚,消除了少年心中疑虑,一脸认真道:“这座桥结实得很,风吹不倒,雷打不动,而且那石碑底下有古怪,说以前有位大人物离开之后把佩剑丢在了石头底下,你就不想亲自看看?…………这些我都是听酒楼里边那个道士所说,手法也是他教给我的,要是你想学的话,待会我慢慢教你。”

李当归半信半疑,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这小丫头说的话呢?

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女,他忍不住笑,小声问道:“真的?”

少女使劲点头。

慢慢踏上高桥,果不其然,真切得很,一时间竟有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韵味,看着李当归走上来,十二岁这才低声喃语道:“好好的一座桥为什么藏起来,会不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那石头底下埋的根本不是什么剑,是活生生的人涅,我听那些资深酒客们说起大隋那户小镇请过一个和尚,我随张大人来到镇子途中无聊的时候翻看档案也记得这事。”

自从看到小丫头鬼神莫测的手法后,李当归便不太相信她的每一个字。

十二岁看着李当归这副模样,也没有了心思吓他,也不再自圆其说,对于廊桥上的那座阵法,置若罔闻。

小小阵法,可笑可笑。

镇子上对于溪水边“有一座廊桥”的说法有很多版本,有的人说是大隋年间北唐皇室修建,那会颜家还只是陇西望族,请风水先生观测褚了大隋龙脉走势,派嫡长子来此立了这么一块镇龙碑,‘镇龙’二字,寓意截断大隋龙脉,这才导致大隋晚年烽火狼烟不断,天下群雄逐鹿,也有的人说是前陈遗族为了报复大隋,请高人而为,对于修行大道有着憧憬的人便与外乡人的说法如出一辙,都是说青田镇几千年前是某位真人的道场,廊桥就相当于道场大门,镇龙石就是门环,那位真人飞升之后留下来很多东西。不过关于修建的时节百姓们的说法倒是相差无几,十之仈jiu都是说初夏时节,炎炎夏日,山道好走,百姓们就从山上挖了半人高的山道滚运石头,石头顺着山道滚落溪水旁边,过程可谓是刺激,稍有不慎就有性命危险,那山道经过风霜洗礼,变成了如今山上汇入溪水的小道。

整座桥都是有青石板堆砌,每块石头一丈长短,以至于看起来不宽的溪水有着偌大廊桥,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是很早以前这座廊桥就存在,小溪反倒是后来挖出来,为的就是让人觉得“看起来合情合理”。

几步便走尽的廊桥,李当归硬是走了一炷香时间,最后十二岁坐在桥中央,李当归顺势坐下,小丫头看着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累?……这就对了,那个道士告诉我说桥上被仙人施法,为的就是考验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