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清酒入喉,纵使青梅酒不易醉人,安贺旬面皮还是浮现一丝红晕。
掌柜亲自布菜,由见对贵客的看重。
佳肴琳琅满目,但总的来说这一桌菜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酸’。
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醋溜竹笋、酸菜鱼、老醋焖鸡……
总之和酸有关的菜上了个齐全。
“有心了。”看着这一桌酸气腾腾的菜,韩焰心头竟然还有一丝感动。
掌柜的弯着腰弓着背下去后,安贺旬又替韩焰斟了一杯清酒,状似无意的问道:
“将军今日为何去了烟雀楼?”
这一问叫心头的感动吹得一干二净,韩焰心弦绷紧,笑回:
“凑热闹罢了。”
她怎么能忘了,安贺旬是安羽的儿子,自然是和容述一个鼻孔出气的。
“与姚公子也是凑热闹?”
斟酒的那人眉宇又浮现寒意,渗着恼怒。
说好的信她呢?
韩焰冷了脸,放下玉箸正色道:
“想来我做事还不需要向世子爷报备吧。”
绿瓷酒壶与檀木桌沿相碰,安贺旬放下酒壶,眉宇间也没了调笑,皆是一派认真关切:
“阿焰,我想帮你,无论你在做什么事,我都想帮你。”
“世子爷说笑了。”韩焰扯起面皮做笑,掩盖似的举杯,将酸甜清酒一饮而尽:“我能有什么事。”
“元家之事、永王谋逆之事,阿焰想查清楚的事情有很多,不是吗?”
安贺旬定定看入她的眼眸,一瞬不瞬表达自己的诚意:
“我可以帮你,你信我。”
青绿罗纱纠缠与顶阁巨柱之上,想要找到可依存的支柱。
“信你?”韩焰笑了,语气又几分讥讽:“你可以为了我和安羽作对吗?”
“会。”
一颗石子丢入碧波深潭的池水中,激起一阵涟漪。
安贺旬薄唇轻抿,郑重万分,就如月节湖心亭中,韩焰问他:
‘你会为了她去死吗?’为了没有血脉的心上人。
‘会。’
他那时也是这般坚定深情,仿佛自己就是他要守护的那个人。
安贺旬深受皇帝宠信,在朝堂上也有几分话语权,若是他能帮自己,她便不用这般如浮萍一般无措了。
只是……
“他是你父亲,血脉至深的亲人,你何故为了我与他作对。”
韩焰不信,有人可以为了旁人而忤逆至亲。
对首的人眼里又漾起笑意,方才的郑重烟消云散:
“我帮将军救出元程和元家,届时将军许我一个承诺便好。”
果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承诺?”韩焰凝问。
若是她做不到的便不能轻易许诺,她不想和夏衡一般随意失信。
“放心,定不是什么为难将军的事。”
“为不为难不是你说了算,还是提早说出来的好,免得日后争端。”
万一是叫她谋财害命,残杀忠良,自己便宁愿孤身作战也不需他相助。
安贺旬摇首,叹了一口气,款款又为韩焰斟满清酒。
“我想问将军要一个人。”
“谁?”
“集安。”
安贺旬的眼神带着犀利直穿韩焰胸腔,胜券在握,已然笃定韩焰会答应他。
“为什么是集安。”
韩焰屏息,这或许才是安贺旬一直以来真正的目的,并非为了去北境找她错处,而是为了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