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城门,成山的脑袋簇拥在前方。
有的说笑,有的感叹,更多的是不屑和唾弃。
韩焰行尸般挤进人潮,死死注视高墙之上的瘦弱人影。
“听说了吗?就是这小东西联合南海倭寇陷害将军,想要削弱我南齐。”一个小眼青年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猪腰子脸的中年人嘀咕。
“就是他?嚯!可真是人不可貌相。”猪腰子脸瞪大眼睛,眼里尽是嫌恶。
“可不是吗,之前他守城门我还见过他,看着挺老实的一小孩……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亏得你当时没惹他,不然早被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给害了!”
“这畜生据说是个孤儿,要我说,他爹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年小的几乎不见的眼睛眯起来更加像个没眼的怪物,有模有样好像自己真的见过小兵卫的父母。
墙倒众人推,人人都喜欢落井下石。
“再敢说一句,我便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一个散着黑发宛若鬼魅的女子无声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神狠绝似鬼差阎罗。
血红的眼瞳愤恨的想要杀人。
二人对视片刻,决定落荒而逃。
城墙的顶端挂着守卫京师的兵卫,他单薄的身躯宛如纸片好似可以随风飘摇,明亮的眼睛低垂,却死不瞑目。
烈日灼灼,尸首散发恶臭。
星辰眼瞳笼罩雾气,没了苦中作乐的精神。
‘明日我就打算投军赤獠!’
这般纯真赤心的少年,如今只剩残魂。
青紫面庞涨的骇人,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又是一阵微风,带来皮肉腐坏让人作呕的味道,众人皆掩面屏息。
忽而,人群中传来癫狂的笑声,韩焰一瞬间明白了元程,为何笑的像疯子一般。
便是无奈至极的悲凉。
众人皆惊愕这个发了疯的女人,披头散发像是刚从地狱里捞出来,不禁退避几步,以防伤及自己。
仿佛笑累了,女子抱紧双臂沉吟片刻,抬起秀美的面庞大喝道:
“容述!你个昏……”
还没待韩焰的话说完,便被一双手捂住双唇,将大逆不道的话统统咽下。
那双桃眼里藏满心疼与当年焰火下的眸子重合,韩焰的眼眶被这样的心疼所酸涩。
雾气湿润了这双分明柔和窒息的眸子,眼泪冲刷狠戾,只余悲戚。
“阿焰。”安贺旬将无助的身影搂入怀中,那双眼睛怔愣的盯着自己。
带着摇摇欲坠的昏沉。
“夏衡……你个大骗子。”
怀里的人没了生息,安贺旬将瘫软的身躯横抱,走出不明情况的人群。
“这个时候还想着骂人。”安贺旬苦笑,他方才在手中藏了迷药,不然凭着韩焰的脾气,一定会大闹一场。
“好好睡一觉吧。”
…
白茫茫的雾气中,一个女子秀身玉立于烟雾缭绕中。
“阿娘……”韩焰心跳仿佛静止。
不顾一切奔跑向前,女子张开双手像幼时迎接她回家时一般,笑眼温暖仿佛沐浴着光。
可无论她如何往前,都没办法触及这抹温暖。
须臾,两个圆滚滚的肉球像弹弓飞出的鹅卵石,扑到在女子怀中。
那女子笑的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片刻烟雾升腾,遮掩住幸福的母子。
夏衡笑意盈盈斜椅在桃花树下,朝她举起清香的梅子酒。
‘专门为你留的,一品居的青梅酒。’
雨水滴滴打散夏衡的笑颜,乌云堆积密布,冷风吹拂。
夏衡抱着她,贴身的温暖蒸腾湿濡。
‘我会回来找你,你信我!’
‘好,我信你。’
周遭场景混沌扭曲,红光刺疼韩焰的双眼,阿谖就在她的身后,藤蔓包裹束缚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