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貌似是他单方面的。
某一年的乞巧节,他到街上去盯人,想找个块头好的练练手。
可是乞巧之节,街上一大半都是女子,他心灰意冷便跑到灯火阑珊的大树下小憩。
听到树上叶子“扑簌”作响,抬头望去树上正坐着一位面貌英气大方的儿郎。
韩客山说虽然她着男装,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位女子。
儿郎"从树杈上跳下,身手不凡叫韩客山赞叹,他一时技痒想要切磋,可又碍于自己定下不打女人的规矩,想着作罢吧。
那女子却皱着眉头打量他:“你就是那街上喊打的韩家混账?”
韩客山学的有模有样,颐气指使的样子,惹得韩焰笑出了声,想着待会要向娘亲告状才好。
他心想谁家的女子这般大胆,非但不怕他还来挑衅?
所以便装作没认出来她的女儿身,傲气说出他的经典开场词:
“打不打?!”
那女子也是个利落爽快的人,二人你来我往打的难舍难分。
韩客山招式繁多,花样多,讲技巧。
但那女子却是拳拳到肉的战场实用的狠招,且小小身架却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韩客山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看着那女子明媚骄傲的眼神,韩客山沦陷了。
至此以后死缠烂打祁家姑娘,叫本就嫉恶如仇厌他入骨的将门虎女愈发瞧不上他。
所以韩客山眼珠一转觉得得转换策略,他一通立誓,发誓改过自新,又跟去战场,建立功勋。
不过他还是有点心思的,在出征前的前一天去寻了祁家姑娘。
在那棵他单方面定情的大树下,韩客山摆出一副相思之苦不堪言的表情,只笑说:
“此番出征生死未明,你可愿给我个念想,让我在绝处时有逢生希望。”
祁家姑娘冰心软了一角,却也只是一角,她知晓承诺不可随意许下,但又对这般情深义重所纠结。
第二日大军出征,她去城墙远眺。
韩客山在人山人海中一眼便看到了她,并非心有灵犀,实则是因为他这一路都在找她的身影。
看到她有些泛泪光的眼眸,韩客山知道:
这颗芳心已经到手了。
大军班师回朝,韩客山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镀上了一层肃穆的金。
韩祁两家缔结良缘,秦晋之好。儿女双全,阖家美满。
可老天爷偏生容不得一个人过的顺风顺水,永王谋反韩客山妻儿惨死,后又患上见到血腥便发疯的毛病。
实在是骏马失蹄、猛犬失齿,大将军再也无法上阵厮杀,回到乾京养病后这性子是……
愈发孟浪!
乾京的爷们觉得,浪子的头又慢慢转过去了……
只是这次韩大元帅终于不再嚯嚯糙老爷们,搞了点勉强算是正常的爱好:
游山玩水。
圣人念他旧勋,只让他在朝中领着个虚职,准许他游览天下河山。
可这老不羞领着俸禄不干事也就罢了,偏生还学会喝花酒。
每到一个地方定会糟蹋个漂亮姑娘带回京。
曾威严肃穆的韩家,现在就差换个牌匾当青楼了。
这便是浪子回头又回头的反面案例。
乾京的老母亲们颇为气愤,当初那韩客山混账时她们各个教育孩子不要像这位仙人一样,孩子们懵懂点头,结果这位爷转手来个改头换面。
好啊,那便教育不学好孩子要像韩将军一般浪子回头,纨绔子弟们点点头,没几年,榜样瞬间又变回批判对象。
这回辛勤教子的老母亲们再不敢随意将韩将军拿出来当训话的例子。
万一再过几年这爷觉得脖子疼又想转转头呢?
而此刻被曾拿他当例子的老母亲们心里唾骂的韩客山,正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纵然多少年岁过去,将近四十的韩客山不再是当年对着姑娘死缠烂打的愣头青,可那张俊逸生祸的脸却依旧如夏荷般没半分衰老。
可他到底是不再是少年,台上女子唱着《喜鸳鸯》,讲的是公子和女侠客不打不相识,欢喜冤家解开误会最终终成眷属的故事。
韩客山斜倚着矮榻独自举杯,一旁侍候的莺莺燕燕见缝插针的要共饮,无人瞧见笑的浪荡风流的男子眼中藏起的一抹泪光。
以及那一句:“自一开始便是一见钟情。”
乞巧节,主街上人潮人往。
他一眼便瞧见了树枝上,冷眼旁观世人热闹的女儿郎。
哪有什么不打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