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是何途，归的又是何处。

…

韩国公府今日热闹了。

小将军回府，国公府里的奴仆都矫情的洒了几滴热泪。

四年前齐梁开战，被皇帝调来调去的韩客山又被调到北境吃沙子，十五岁的小丫头也被国公爷带了去。

辗转几年，害了病的国公爷倒是当了甩手掌柜，自己跑回乾京享清福，留下可怜的小将军在那狂风曝晒的地界受苦。

这次回来一定得为小将军好好补补。

崔妈妈大义凛然的想着，又招呼厨房多添了几个菜。

一群人簇簇拥拥堵在国公府门口迎接小将军，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将军跳下战马握着双刀，冲破人群风风火火的进了门。

半点给老仆表忠心的机会都不给。

一众人在国公府门前面面相觑，几个稍微小一点的丫头小厮手里还拿着给将军冲喜的炮仗，眨眼人已经进门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放还是不放。

“放吧。”

崔妈妈合着眼下了令，好歹给国公爷点面子，炮仗放着，外头的人便听不清屋里的声音。

要不说知韩焰者莫过于崔妈妈。

外头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屋里惨叫连天也不输几分。

“花花，我是你爹啊！你可不能弑父不然会蹲大牢的!——你把刀放下…放下，有话好好说，我这病见不了血，会发疯啊——”

“别叫我花花！”

伴着外头的噼里啪啦，双刀狠狠飞到书房的红柱子上，一左一右恰好描着韩客山的两只耳朵。

这吓唬人的功力简直不输他过世的媳妇。

韩客山悠悠贴着刀面从轮廓里出来，舔着脸对自家祖宗赔笑。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花花生气了，告诉爹！爹给你揍他去！”

韩客山死性不改，依旧一口一个‘花花’，花骨朵一般的笑面凑在韩焰脸前，与幼时在国公府后园大树下的面容重叠。

有次她的弹弓被张家的小猢狲给踩坏了，那是韩客山亲手做的。她将那小胖墩狠狠的揍了一顿，捡回被踩的破烂的弹弓气呼呼的跑到后院里踹树根。

‘哦呦我的小祖宗，别把脚给踹坏了。来告诉爹，是哪个混小子惹得我家花花生气！爹给你去出气！’

韩客山将她一整个抱在怀里，总是玩笑逗趣的脸装模作样的皱眉头，扬言要给她报仇。

她说自己已经将张家小子揍得鼻青脸肿，只是心疼爹爹做的弹弓坏了。

韩客山嘴角抽了抽，张家老爷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这以后可有的闷亏给他吃。但那双桃花眼还是笑的散漫，拍拍韩焰气的快冒烟的脑袋，撸起袖子为女儿重新做了一把新弹弓。

多少年过去了，她印象中韩客山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丝毫没有变化。

“今日我回京，你为什么没有去城门处……接我。”

韩焰气恼的埋怨，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委屈，心中一涩喉中还有些哽咽。

“嚯，你瞧瞧我，原来是我这个当爹的惹姑娘不高兴了。”韩客山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这不是在家等着你呢。”

“那能一样吗？！阿娘在世的时候……”

说到一半韩焰便说不下去，愤恨的一掌拍在韩客山香樟木书桌一角，似乎还发出断裂的声响，这可把韩客山心疼坏了。

先帝御赐的香樟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