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悬空,几抹飞云攒簇拥紧夜空唯一的光亮,往日成空密布的星子已然淹没入黑夜。
怕是要下雨了。
大殿内,帝后退场,余下的大臣便也随性不拘了些,开始攀谈趣事轶事。
大臣甲贼眉鼠眼:“听说元家大姑娘被劫匪掳走了,元丞相听到消息都急的吐了血!”
大臣乙眉飞色舞:“可不是,没见今日元相都没来赴宴,元侍郎也是一张黑脸。”
大臣甲凑上前小声嘀咕:“据说圣上有意将元大姑娘指婚给二殿下,如今这大姑娘也不知道寻不寻得回来,回来也不一定……”
大臣甲没有再往下说,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女子被强壮彪悍的劫匪掳走,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奇怪。
“但看今日元二姑娘的一摔,怕是元家起了别的心思……”大臣乙阴恻恻的揣测,这话引得大臣甲共鸣,毕竟嫁入皇室可是上天的尊崇,于家族也是无上荣耀。
那些大臣‘耳语’一字不差落入元程的耳中,元程面色依旧冷硬,始终坐的端直不言语也不显怒,只是眉宇郁色难以遮掩。
自家女儿还没找到,他没心力与别人生闲气。
可韩客山却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端起酒杯晃晃悠悠走到大臣甲乙的桌案前,半躺卧在两人中间,活似个爱看热闹却不识眼色插入中间的愣头青。
甲乙两人见到浪子再次回头,重新变回浪子的韩国公,皆讪讪坐直身子,收回凑近小声嘀咕的头。
韩客山眼神无辜:“二位怎么不接着聊了?”
大臣甲尴尬撑笑,大臣乙则继续遮掩的吃酒。
忽而不羁风流的韩客山眼神泛起寒光,轻佻的声调也变换深沉:
“二位都是辅佐陛下的朝臣,须得记得自己与市井长舌妇的区别。管不住的舌头,我不介意替二位割下。”
浴血的厉色肃杀,韩客山仿佛还是那个驰骋沙场,威名远扬的赤獠大元帅。
“不过我当然相信二位的风度,来来来吃酒吃酒。”只一刹那,方才还面色骇人的韩客山已然又变回乾京曾经的贵少。
甲乙二人被韩客山搂着脖子强行灌酒,不得已一杯又一杯,那方韩客山仰面饮酒时,笑意盎然的眸子与观望这边情况的元程对视,元程铁面好容易浮现一丝感激。
侧首几个位子,顾自吃酒的安贺旬将二人眼神交换看在眼中。
谁说韩国公不结交言官。
心思已经随香香的姑娘飘往外头的二殿下容楠,强装镇定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看到大臣们两两三三出去透气,连太子殿下都走出殿门。
见时机成熟这才迈着喜滋滋的步子,绷着忍不住发笑的面皮出去。
元思思扭伤脚踝并未有何大碍,但总归是在殿上出丑,不好意思再回女席,只坐在凉亭围栏之上愁眉苦脸,便像害了病的西施惹人怜爱。
“思思姑娘,怎独坐空庭?”轻浮孟浪的声音飘过清冷月夜,萦绕女子耳畔。
元思思娇弱俏丽的面庞闪过一丝厌恶,却仍温顺恭谦盈盈行礼。
“殿中气闷,便想出来透口气。如今已然好多了,二殿下告辞,未免父亲担忧,小女子先行告退。”
被打了热脸的容楠十分错愕,不是方才你对我眉目传情投怀送抱的?
还未等容楠再说些什么,元思思已然飘身而去,不留一片云彩。
二殿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连从容楠出殿便跟在身后的韩焰也不思其解,这般又是何意?
难道元思思真的只是单纯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