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冯广鹏,不过是冯浩铭远房堂弟的庶子,只能算作冯家的旁系,入不了冯家的核心圈。
看在他有一定的经商天赋,冯浩铭就将这天都广场交给他打理,让他充当企业法人,并把三分之一的资产划归到他的名下。
那一点财产,或许在领着工薪过活的上班族看来,是天文数字,但于雄霸官商两界的冯家而言,不过是百牛一毛,当做残羹冷炙施舍给这位旁系子弟也无妨,只要不让他接触到冯家核心利益就可以了。
但无论再怎么被边缘化,他都是冯家的一员,自然也有幸参加了几天前冯浩铭的七十大寿。
那不是一场皆大欢喜,阖家欢聚的寿宴,而是一个流血漂橹,尸横遍地的人间地狱。
他亲眼目睹,冯家赖为倚仗的四位武林高手,在激烈的交手中被格毙,以退役兵者组成,装备了进口先进热武的刺鸟战队也被轻而易举地击杀,那两位隶属于冯家嫡亲血脉的堂兄,冯广权和冯广清,还有那深得老太爷冯浩铭宠爱的堂侄冯哲,亦被无情杀害,脑袋被子弹直接打爆,那娇艳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梦魇。
金陵城巡捕房长刘成和,江南省提刑按察使张远江亦被雷霆手段格杀,天盛集团总裁陆晋豪、苏城知府杭正文皆死于非命,其余前来贺寿的达官贵人,也被迫自断双腿,像狗一样爬出冯家大宅。
而这一场血雨腥风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个面容冷峻,目似星辰,嘴角边上挂着一抹邪魅微笑的年轻人。
作为冯家旁系的他,当时坐在中后排,没有被龙云风注意到,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因为作为冯家旁系,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荣幸感,如果他是能够接触冯家核心利益的嫡亲成员的话,或许他已经像那两个堂哥,还有那位堂侄那样,永远地长眠在棺材里了。
这个冷酷的年轻人,在干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壮举之后,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就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此人能量惊人。
至少,不是他一个只能有限调用冯家资源的旁系人员所能应对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都是他,都是这个姓冯的忽悠我过来的,我,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那个三十出头,长着一张马脸的巡捕队长突然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两眼睁大,面色苍白,惊声大叫起来,然后转过身子,飞也似地逃跑。
这,这是怎么了?”
吴家的人皆如丈二的和尚,杨菁雯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按照他们心中编排好的剧情,应该是这两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被冯老板带来的巡捕暴打一顿,然后被以故意杀ren,或者是别的什么罪名拷走,关进暗无天日的班房里,被残暴的狱卒折磨致死。
至于那个敢于掌掴吴尚德的熊孩子,则应该被带进吴家,然后以不低的价格卖给那家福利院,攫取暴利。
但是现在,剧本却完全不是这么演的,甚至与他们设想好的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这个有权有枪的巡捕队长竟然被吓得六神无主,像见了鬼一样转身逃跑。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巡捕队长一边奔跑,一边摇头晃脑,仰天大笑,那顶象征着他身份与威严的大檐帽不知何时已然掉落在了地上,一头的短发也被风吹得散乱。
他那在酒色的熏陶下变得发福的身子触电似的颤抖着,满是赘肉的脸已惨白无色,五官极尽扭曲,哈喇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从嘴里流出,翻白的眼睛里写满了癫狂与恐惧。
他已经疯了,是被活活吓疯的。
胆子这么小还当巡捕,这身巡捕制服是用钱买的吧?”秦天阳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把好奇的目光转向了龙云风。
叔叔,他是被你吓疯的?”
算是吧。”龙云风不置可否地道。
你竟敢能把一个带枪的巡捕队长吓疯,这不是真的吧?我见你也没有那么恐怖啊!”姚蓓蓓目光深邃地看着龙云风,难以置信地道,震惊、讶然等神色如彩虹般在她清澈的美眸中交织闪现。
比过山车还要曲折反转的剧情发展已让她那颗习惯了平凡与宁静的心无所适从,她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怎样令她始料未及的事。
你说呢?”龙云风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星眸中透露出一丝尴尬,神情也显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一开始,他的确不知道,那个巡捕队长是谁,这样的小角色,还不够资格让堂堂北境龙帅飞放在眼里,遑论放在心上。
但当那家伙惊声尖叫,进而精神崩溃的那一刻,龙云风总算隐约想起了他是谁。
他似乎是冯浩铭七十大寿那天,跟在金陵城巡捕房长刘成和身旁的一个巡捕。
因为与在场的诸多达官贵人相比,身份太过卑微,太过渺小,龙云风没有记住他,在击杀冯广权、冯广清兄弟和冯哲后,也没有对他进行清算。
当傲狂鸣枪示威,让贺寿的达官贵人自断双腿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带着已经被尿液浸湿的裤裆,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是傲狂没有注意到他,实在是他太过卑微,使得心高气傲的傲狂不屑于去找他的麻烦,才让他得以逃出生天。
自那一役之后,江南省巡捕系统的中上层人物非死即残,基层干部亦随之多出了许多空位,这个靠着砸钱买官和关系进入体制内的家伙,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老资格”,顺利当上了市中心这片区域的治安队长。
当上治安队长之后,为了和冯家搞好关系,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捞取一些钱财,便主动和冯广鹏接近,进行各种钱全交易,酒场,共同进退,两人就此成了亲密无间的酒肉朋友。
吴从文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一家顶级的会所里,各自搂着一个性感娇艳的女郎行周公之事,听闻有人在天都广场闹事,作为朋友的林克忠(治安队长)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自告奋勇地带领麾下所谓的得力干将,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助阵。
没想到,那个名言要强抢天都广场的狂徒,竟然是那一日在冯家府邸大杀四方的狠人。
所以,只对视一眼,林克忠便直接被吓疯了。
这确实有点出乎龙云风的意料。
这些巡捕房的干部,一个隔着屏幕被吓得口吐胆汁而亡,一个直接被吓疯,如此胆小如鼠的家伙,怎么服务人民,保一方平安?看来,等处理完冯家的事情后,要和姚仕相说说,是时候给金陵城巡捕系统来一场大换血了。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冤有头债有主,你和冯家有怨仇,有本事,有本事就直接到我冯家,冯家大宅里找我大爷爷(冯浩铭),你是不是,是不是被我大爷爷的威望给,给吓破胆了,所以,所以,才来这天都广场砸,砸场子,为难我,我一个冯家的旁系子弟,你,你此等欺软怕硬的行径,就,就不怕遭,遭天下人的耻笑吗?”
冯广鹏色厉内荏地瞪着龙云风,语无伦次得说,发福的身子已经如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看来是你没搞清楚,究竟是谁怕谁,我龙哥敢在你们冯家那老杂毛的寿宴上砸场子,当场毙了他那两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儿子,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孙子,难道是怕你们的表现?”
傲狂声若洪钟地反问道,目光登时变得玩味起来。
对了,我们送的钟,你那老不死的大爷爷喜欢吗?你们冯家大宅门前的石狮子换新的没有?要不要哥我再给你们冯家送上几件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