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吗?”
“可。”
“鱼饵拿着。”
“好。”
“今日怎么惜字如金?”
“累。”
“怎么说?”
“奏承太多”
明昼茯苓没忍住,一下就笑出了声,邝寒星一脸冷漠的看向明昼茯苓,明昼茯苓乖乖的收敛了笑意。
细长的竹竿轻晃了一下,邝寒星已上了假山石,散漫的坐到了一旁。
“我昨夜又梦见他了,我要去一趟深极海。”
“我陪你去。”
“不用,万狐宫离不开你。”
妖界有一处千里干沙地界,黄沙覆盖,每一颗砂砾都干的十分脆弱,只要稍微用力都可以被碎成粉末,其中间有一处百里蓝海,深不知数,一眼看去,宛如幽深的猫眼,蔚蓝幽静的摄心夺魄。
其名曰:深极海。
深极海乃是妖界最为禁制的封禁之地,关入其中的妖族每日都会受到一个时辰的血液逆流、经脉逆转的痛苦,它乃折磨妖族的绝佳之地,在痛苦中苟延残喘却又巧妙的留有余地。
明昼夕颜在深极海中度过了没日没夜的三百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请求司歌放了她,因为司歌从明昼茯苓的手中将她救了下来,她有时候心存侥幸,相信司歌的心里总是有她的。
可是日复一日的过去,年复一年的过去,她在血液逆流和经脉逆转的痛苦中渐渐看清了许多,她不再求着司歌放她出去,或许这样无边无际的折磨,已经让她对活着没了希望。
她的心里开始滋生出无边无际的惊惧和痛恨,她惊惧每日的痛苦却发现没有寻死的机会,她痛恨司歌的无动于衷,用最为恶毒的言语去咒骂他,可她连看见司歌的日子都少之又少。
她匍匐在地,眼中灰暗的像被碾碎的粉尘。
“司歌,三百年了,你日日夜夜为她守着我,她可知你的用心良苦?”
“司歌,她如今成了妖界的妖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为着她在这里瑟缩了三百年,藏着掖着,你当真甘心?”
“司歌,你出来,你怎么不敢出来了,你是不是怕了?”明昼夕颜的声音早已在每日的嘶吼中暗哑的不成样子,她有气无力,却又心有不甘。“三百年了,她都未曾来看你一眼,她狼心狗肺到了极致,你真是可怜。”
明昼夕颜喊着喊着却忽然流出了眼泪,她似自言自语,“凭什么她的三百年登临君座要我的三百年生不如死,凭什么啊。”
她疯魔似的想冲出禁制却又被立即击倒在地,“我求求你,杀了我,我不想争了,也不想要了,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司歌已经听习惯了明昼夕颜的哭喊声,他犹如没有听见般继续描摹着桌上的画像,往日里弹指一挥的三百年到了今日却慢的不可思议,他几乎走遍了深极海的每一处,比划着哪一个地方离万狐宫更近些。
他想在圈禁之地近那么咫尺之距。
他强行带走明昼夕颜的那一日,她生凉的双眸仿佛近在眼前,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他都未曾敢再透过往生镜看她一眼。
那双生凉的双眸可有在未见的日子里,生出过半分温情。
司歌执笔的手一顿,他放下了笔,不知该如何画出生着温情的双眸。
他叹息了一声,又想像往常一样将这完不成的画作一袖抹掉,可此时,神族的气息透过深极海撞入了司歌的感知里,他身形一隐,再出现时,已到了距离深极海千里的地方。
桫椤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近些时日,祀水台极不稳定,帝君担忧妖界安定,着我来寻你。”
“不必担忧,妖界一切都好。”
“你可寻到了致使妖星移位的妖族?”
“没有。”司歌看了一眼茫茫无际的干沙地界,用着极为淡漠的声音说着,“祀水台的事情,我知晓了,你回去吧。”
桫椤觉得司歌的情绪很不对劲,她本想再问问,可司歌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明昼茯苓落于深极海时正是司歌会见桫椤离开深极海之时,她轻而易举的穿过深极海的屏障落入其中,她黑色的锦袍坠入海里,无端添了些深邃的颜色。
明昼夕颜像是要撕碎明昼茯苓般,激动的情绪宛如饿虎扑食,却又求而不得。
“三百年了,你竟然来了,哈哈哈哈哈。”
明昼茯苓寻声看去,明昼夕颜虽说神色不佳,可浑身上下也是干净利索的,看来深极海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伤人无痕,杀心灭欲。
明昼茯苓淡漠的神情似乎激怒了明昼夕颜,她想着如何让明昼茯苓痛苦,明昼茯苓痛苦她就会爽快些,于是她挑了个自以为是的逆鳞,她要彻底的将明昼茯苓击垮在这里。
“你过来些,我有些秘密要告诉你。”
明昼茯苓看着疯魔了一般的明昼夕颜,应言往前走了几步,她想看看在这里被折磨了三百年的明昼夕颜如今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