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夕颜的身边从来不缺刻意讨好的夜枭族人,长辈们脸皮薄,也怕落下话柄,便让小辈们来讨好,以后说起,都可以以小辈们志趣相投为由,一句话就带了过去。
既得了讨好,又全了气度。
可谓是两全之策。
明昼茯苓走在他们的最后面,这一路上,她都听腻了这群夜枭小辈们对明昼夕颜的吹捧,可明昼夕颜看来颇为受用,大概是习惯了的原因,显得很是自得。
明昼茯苓觉得无趣,便将所有的目光放到了他们所谓的秘谷之地,参天的绿树满目皆为翠绿,要说什么让她最为印象深刻,也不过就是这随时随地都会勾到她衣裙的矮绿植物,将山间的雨露合着颜色都蹭了上去,她觉得有些可惜,她衣裙不多,尽管黑色看似不显,却仍旧让她不甚欢喜。
这身上的衣裙还是明昼玄离从她那里离开后替她收拾庭院的妖奴拿过来的,总共拿了两套,不甚精致,甚至还有些不合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衣服不合身她可以自己改,自己为着自己点总是可以的。
只是,可惜了这衣衫。
明昼茯苓幽幽的叹了口气,但这貌似不显的叹气声却被有心的听了进去,她便开始像抓住了讨好的筹码般冒出了头。
“二公主这是叹什么气?莫不是陪少君来这一趟,颇为不愿?”
明昼茯苓四处晃荡的眼神一凝,她看向说话的妖族,是夜枭族里除本支以外最强盛的那一支族,显然那个夜枭族刻意说出的话又让明昼夕颜想起了那些事情,明昼夕颜眉目不悦的皱在了一起。
“我愿与不愿,不若你问问少君。”
挑事儿的夜枭族没想到明昼茯苓会这般不给她脸面,她虽然没有明昼夕颜的身份,可依他们支族在夜枭族里的权势,还没有几个敢这般跟她说话,虽然明昼茯苓是二公主,可她娘亲的身份是最低贱的妖奴,他们这些身份高贵的自然看不起她。
“二公主好大的架子,竟敢质问少君。”
此时又有一名夜枭族出了声,他们虽然平日里总在为该如何讨好明昼夕颜而绞尽脑汁,针锋相对,可到了同仇敌忾的时候,他们也是分毫不含糊。
毕竟所有妖族都知道,二公主明昼茯苓不得妖君宠爱,而且不仅不得宠还是少君的眼中钉,俗话说的好,有共同的敌人就能成为朋友,就算这朋友是一时的,他们也在此刻建立起了一致对外的壁垒。
明昼茯苓倒是无所谓的,她只是温柔的看着在场的妖族,细细的记住了他们的眉眼和他们的支族,毕竟这事儿还长着哪,她一点儿都不急。
明昼夕颜身旁的妖族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吵闹了开,但是作为被攻击对象的明昼茯苓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明昼夕颜,她将一切声音抛诸脑后,唯剩她和明昼夕颜两两相望。
明明是两不相容的局面,却在绿意的衬托下显得颇为和谐。
怪异的不得了。
“少君自有少君的气量,你们这般呱噪,也不怕扰了少君的清净。”
围在明昼夕颜身边的夜枭族骤然禁了声,可也只是一瞬便有耐不住的将愤懑之色全然表现在了脸上,声音和语气都尖锐了不少,“你纵然是妖界的二公主,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妖奴出身的娘亲,血液肮脏污秽,若不是少君提携,你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竟还敢与我们,与少君对峙,当真是”
“是什么?”明昼茯苓一瞬间出现在夜枭族身边,她扼住那夜枭族的脖颈,又问了句,“我刚才没听清,当真是什么?”
明昼夕颜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震的一愣一愣的,她不开口,不过是想借身边这群夜枭族人羞辱明昼茯苓,反正她往日里也是这般做的,却没想到,那个逆来顺受的明昼茯苓会做出这般突兀的举动。
明昼茯苓笑的好看极了,可随着她的笑意越深,指尖越发的收紧。
她看着那呛声的夜枭族脸颊从水润到慢慢发白,看着那夜枭族从得意的神情变得惊恐,明昼茯苓还是万年不变的笑意,仿佛手中玩的是锦帕而不是妖命。
“明昼茯苓,你要做什么?”
明昼夕颜最终没有沉默下去,若她不阻止,她相信,明昼茯苓会以这个方式将她手中的女子掐至无息。
明昼茯苓了然,手指一松,却仍旧扼在那夜枭族的脖颈上,她靠近那夜枭族,轻声说道,“你要记住,本公主再不济,也是妖君的血脉,你以为你这般诋毁本公主,到了妖君那里,你的少君能保得下你?”
说完,她就放开了扼住那夜枭族的手指。
那夜枭族在得到自由之后,惊恐的退了好几步,几乎都躲到了明昼夕颜的身后,她刚才差点死在了这个平日里从来都看不起的明昼茯苓手上,她浑身颤抖,还未从刚才的死亡威胁里缓过劲来。
“少君,我相信父君也不喜欢背地里有人诋毁他的爱妾,毕竟百年的温情在那里,你说,是不是?”
明昼夕颜还未从明昼茯苓发狠的话语里缓过神来,又蓦然间被明昼茯苓点到,只能木讷的跟着明昼茯苓的调子说了句“是”。
明昼茯苓满意的笑了笑,果然她所想的都是正确的。
夜枭族太腐朽了,登顶妖界,万妖之君,厮杀血虐之后,安逸至极的生活都将这一辈的夜枭族养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是翱翔天空的夜枭,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猫小狗,竟然被自己不凶不恶的神情一吓,都惊愕的像个小白兔般。
小白兔只能成为食物。
明昼夕颜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刚才竟被明昼茯苓震慑到了,怎么可能,明昼茯苓可是常年被她折磨的对象,她到底何时变得这般让她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