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夕颜原本以为明昼玄离会大声呵斥明昼茯苓,并且会狠狠的惩罚她,可她的父君显然是想起了百年前婧奴在身边的日子,对着明昼茯苓展露着常日里少有的和颜悦色。
明昼夕颜的愤懑之色愈烈,她看向明昼茯苓的神色越发不善。
明昼茯苓的眉眼轻笑与那婧奴太过相似,难怪她的父君会在明昼茯苓的眼前失了往日的威严,她以前站在一旁渴望父君的怀抱时,总能在父君的眼里看到这样的和颜悦色,那个时候,她的父君身边有婧奴,有明昼茯苓,却从来没有自己和母后。
明昼茯苓休想用这样的神情迷惑父君。
这是明昼夕颜幻出鞭子打在明昼茯苓身上时唯一的念头,她要让明昼茯苓痛苦,眉目扭曲,将明昼茯苓和婧奴相似的地方,全部剥离。
鞭子的脆响传遍了简陋瓦市,震的在场的妖族们心头发颤。
明昼茯苓站在原处,生生的受下了这一鞭子。
这一鞭子打得极好,打在了明昼茯苓的脸颊上。
鞭痕生色,火辣辣的疼。
明昼玄离自以为是的热情都凉在了明昼茯苓的拒绝之中,他看到了翻飞的鞭子,却没有想过阻止,他对明昼茯苓的温情止于她的拒绝之中。
明昼夕颜其实也被自己莫名的怒气吓了一跳,她虽然往日里也鞭打明昼茯苓出气,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明昼玄离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她怕自己的父君会因此不喜她。
可她如今做了,她的父君却没有半分怒色,她想,她的父君该是厌弃了婧奴和明昼茯苓的,谁让明昼茯苓刚才不知好歹,拂了君意。
也因此,她越发的大胆了起来。
“婧奴命里不祥,父君没有将她赶出万狐宫,已是格外开恩,你如今还敢生出怨怼,埋怨父君的不是,太过造次。”
明昼夕颜说的大义凌然,将她心里的阴沉想法都披上了名为“奉君”的外皮。
明昼夕颜得意的看向明昼茯苓,她以为明昼茯苓会横眉怒指,心中生火,怒不可遏,可她再次错了,她看到的只有明昼茯苓的眉眼轻笑以及脸颊上血气沉重的鞭痕。
明昼茯苓还是那个任她欺负的无用妖族。
明昼玄离沉静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待不下去了。
“既是念旧,待在此处亦可。”
“多谢父君。”
“万狐宫的妖奴虽然命贱,可有些时候很有用,本君会让他们重新挑选妖奴过来,整理整理你这院子。”
“多谢父君。”
“夕颜,你身为少君,不要整日里东跑西窜,你这般没轻没重,让本君如何安心将妖界和夜枭族交给你。”
“是,父君,夕颜知道了。”
明昼夕颜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起来,她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在训明昼茯苓,怎么转眼就训到了自己身上,只能唯唯诺诺答了声“是”,免得惹了明昼玄离生气。
明昼茯苓的院子很快又从热闹里变得冷清了起来,明昼玄离走的很快,明昼夕颜跟的很快,她就静静的处在院子里看着妖君一行浩浩荡荡的离开,眉目间的温情柔和一片,只是细细看去,眼底里的冷意却泛着冰寒,正在往外席卷。
妖奴命贱,自然命贱,她的娘亲不就是命贱的那一个。
她看向两个妖奴悬挂在大树上的尸身,柔和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阴沉将明昼茯苓刻画的十分可怕。
谁敢在背地里诋毁她的娘亲,那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嗯”
明昼茯苓蓦然睁开了眼睛,她在深呼吸的同时,似乎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叹息。
温泉里的水,太暖和了。
湿雾环绕,笼在了四周的琉璃上,雾遇冷化水,将琉璃洗的发亮,在波光淋漓中散发着莹莹之光,印在温泉里,若明若暗,若即若离。
身体里的药效早已在温泉的热络下散发了出来,明昼茯苓披散着头发,眸色在雾气里显得水汪汪的,半合的眼眸仿佛才从雾水里捞出来般,显得迷离又醉人。
她翻了个身,下颌枕着双臂靠在了温泉池边。
池子里真是太热了,她头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