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谷的风一向冷的剔透心扉,就像你赤足走在冰雪上,冰上的薄霜层层粘粘上你的裸足,它的冷意顺着你的脉络一波波的向上游离,贯穿你的全身,让你总觉得处在彻骨的寒意之中。
澄衣其实没有冷觉,她看着噼里啪啦的火苗,甚至觉得有些多余,可再看向北冥雪色时,看着她瑟缩拥抱着自己,不经的觉得有些冷意顺着脚趾往上爬了些。
北冥雪色乃白腰芯兰,喜温湿,不归谷的夜风干涩冷冽,吹的她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靠近树干,希望夜风能绕过她一些。
此时,明昼呈欢被夜风吹醒。
他走到北冥雪色身边,轻轻的将北冥雪色搂进怀里,北冥雪色仿若在冰雪之上找到了唯一的火源,自觉的往明昼呈欢身上靠去,她在睡梦之中呼了一口气,复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明昼呈欢低垂眉眼,夜雾留了些薄霜挂在北冥雪色的眼睑上,她微动的睫毛轻盈的如蝴蝶一般,带着冷凝的意味却晃动了明昼呈欢的心,他下意识的抚上了北冥雪色的眉眼,虽是轻轻柔柔的,但微烫的指尖还是将北冥雪色唤醒了。
北冥雪色略微抬头,触碰到了明昼呈欢滚烫的鼻息。
明昼呈欢僵硬的停在北冥雪色眼前,他想若是北冥雪色拒绝他,他一定离的远远的,他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而北冥雪色只是笑了笑,闭上眼睛靠的更近了些,“真暖和。”声音柔似水,带着微重的鼻音。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明昼呈欢边说着边把北冥雪色往怀里圈了圈。
澄衣眸色渐深,她不发一语的飘到树上,背对着浓情蜜意的两人,她想起了慕晚吟,想念与他十指相扣,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的所有
澄衣怔怔的看着月色,一夜无眠。
天亮之后,他们很快找到了乱石窟,北冥雪色将花月草尽数收下后,明昼呈欢将她送出了不归谷,临离别时,送了一朵殷红的干花给她,并嘱咐北冥雪色往后若想要进入不归谷,定要带着此花。
澄衣觉得有趣便靠近看了看,毕竟这也算的上是明昼呈欢送给北冥雪色的定情信物,殷红正色,带着一股若有若无似浅非浅的血腥味,不过也仅有一刻,干花的香味儿顷刻扑满了鼻息。
北冥雪色离开的第十五日,明昼呈欢承继了夜枭族族长之位。
今日的不归谷很是热闹,屋舍之外的空地上,所有的夜枭族人皆在同庆,这是间隔七百年的喜悦,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这样欢庆过。
明昼呈欢接受了族人的贺喜,随后他跟在明昼芊柔的身后,穿过层层门扉和走廊,向着夜枭族从未示与族人眼前的秘密走去。
这是夜枭族族长和长老们的秘密,他们为之守了三万九千七百年,那里是他们的开始,立于万妖之巅,也是他们的结束,没于时间洪流,那里有他们臣服的君主,而他们也在等待着
“哗啦啦”
明昼芊柔双手捏诀,随着水声渐起,周围凝成了雾气,雾气遮眼,迷的明昼呈欢不由的眯起了双眼,直到眼前清明,一面似镜非镜的亮片之物出现在他眼前。
说它似镜非镜乃是形状若镜,却映射非物,亮片的内里无声的旋转着,有若云之物,搅的十分有章法,宛若一团漆黑的劫云,劫云的中心向外翻腾,慢条斯理的,看着毫无攻击性。
明昼芊柔盯着似镜非镜之物半晌,才转过身来,看向了明昼呈欢。
“你已诞生了七百年,如今又承继了族长之位,我奉夜枭族前任族长之命,将这往生镜呈于你眼前,从此以后,夜枭族于你而言,再无半点秘密,而你需以族长之名发下重誓,今日种种,不言于任何除长老之外的夜枭族人。”
明昼芊柔眉目间流露的全是严肃神色,明昼呈欢喝下的酒瞬间清醒了大半,他从未见过明昼芊柔这般神情,她在他的心里,总是温柔如水,什么糟糕的事情都能在她的一笑间轻柔解决,他有些不适应,却又很快适应了下来。
明昼芊柔微顿,继续道,“此乃往生镜,它自三万九千七百年前被君上赐予夜枭族,而后一直护佑夜枭族至今,它是不归谷除盲羽红潮外又一层屏障,我们因为它的庇护,才能在各妖族的追杀之下,存续至今。”
明昼呈欢起初以为往生镜是妖器,因为它的内里翻着黑腾腾的劫云,他向前靠近,本欲端详,却被往生镜忽然迸发出的白光袭击,白光裹挟的气息,震得明昼呈欢血气翻滚。
“往生镜乃神器,除了君上,没有妖族可以靠近。”
明昼呈欢压下喉咙间的血腥气,他有太多疑问,想要问清楚,“君上是谁?若我们无法靠近往生镜,又如何带着它迁徙?而且它既是神器,又为何会护着我们?”
明昼芊柔的眼神有些幽深,她略微笑了笑,道,“我们不用带着它,它会寻着我们的气息,跟上我们,至于它为何会护着我们,大概是因为君上的原因,我曾听闻,往生镜是一位上神送给君上的礼物,至于君上,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最为重要的事情。”
“夜枭族曾出了两位妖君,一位死于妖族内乱,一位死于神界震怒,而我们的君上,就是死于神界震怒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