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腰芯兰极为珍贵,整个妖界也找不出几株,是以当白腰芯兰出现在花妖一族时,只待她长成,便要继任花妖族族长之位,而这一年已是北冥雪色最后能自由自在的日子,只待她取回花月草,便要正式接任花妖族族长之位。
“雪色姑娘想的极为周到,如此,便这般跟我回去吧。”
北冥雪色本来还在出与不出之间游移不定,她刚才躲进袖中的一幕,无论怎样反反复复,思来想去都觉得极为不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受了惊吓急需寻求保护的幼植,毫不犹豫的躲进了看着最顺眼的妖族袖中,而且思绪悠然,行动敏捷,俨然已经将眼前的明昼呈欢当做了自己人。
北冥雪色对这一认知其实是有些疑惑的,她怎么就自然而然的躲进了明昼呈欢的袖子里,难道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北冥雪色神思归神思,最终还是听了明昼呈欢的话,乖乖的回了袖子里。
明昼呈欢的袖子里很暖,他又刻意的托着手臂,放慢脚步,北冥雪色在袖中仿佛如履平地,除了热了些,小了些,北冥雪色不甚在意。
只是这般温和的热度自明昼呈欢的皮肤传进北冥雪色的肌肤之中,总是有些羞涩,北冥雪色不知不觉中,又染上了一层绯红。
澄衣跟在一旁,看着明昼呈欢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总有一种,自家孩子初长成的感觉,看来依附在明昼芊柔身上太久,也沾染了她不少的情绪,连带着看夜枭族都亲切了不少。
等明昼呈欢踏进院子时,天边的月亮已上升至正空,夜辉下的庭院铺了些雾气,唯剩不多的草木有些湿哒哒的,有些颓然,像是被雾气硬压下了枝丫,有气无力的。
“呈欢,你这是刚回来?”
明昼呈欢身形一顿,他转身向着明昼芊柔施了一礼,“姐姐,今日夜间景色别致,回来的路上就慢了些。”
“盲羽红潮如何?”
“没有异样。”
袖中的北冥雪色从听到明昼芊柔的声音开始就小心细致的呼吸着,“原来他今日是特意去盲羽红潮的,这才救下了自己。”
“爹爹近日身体越发不好,今日又时常念叨你,你随我去一趟,爹爹他有话对你说。”
明昼呈欢有一时的窘迫,北冥雪色还在他的袖子里,此时去一趟,颇为不便。
“怎么了?”明昼芊柔走了几步,见着明昼呈欢没有跟上来,疑惑问道。
“无事,我为姐姐引路。”说着,就大步走到了明昼芊柔前面。
“叩叩叩”
“爹爹,呈欢回来了。”
明昼芊柔推门而入,房间深处的卧榻上不时传出咳嗽声,急促且频密。
“爹爹。”明昼呈欢施礼道。
“呈欢啊,今日去盲羽红潮,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盲羽红潮护着不归谷,护卫的很好。”
“哎”明昼族长叹了好长的一口气,“我缠绵病榻六百年,甚少教养你,这一转眼,你已长大了这么多,爹爹心中有愧,如今又即将身陨,也来不及补偿你,还要将夜枭族的担子全部交给你,呈欢啊,是爹爹对不起你。”
明昼呈欢弯着腰施着礼,没有抬头,“爹爹不必忧心,这是呈欢的责任,呈欢会担负起。”
“芊柔,你与各长老商议一下时间,此事需尽快办妥。”
“是,爹爹。”
“要是阿鸳能看到你长大该有多好。”明昼族长的思绪仿佛被拉扯了很远,他虚弱无力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等着什么,忽而喃喃道,“去吧,去吧,都去吧。”
明昼芊柔和明昼呈欢施礼退了出去,他们走的悄无声息,明昼族长还在看着前方,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姐姐,若无事,呈欢先退下了。”
“等等。”明昼芊柔伸手摸上了明昼呈欢的衣袖。
明昼呈欢微愣,他思绪翻飞,莫不是姐姐发现了袖中藏着的北冥雪色,可看姐姐的神情又不像,他极力压住了想要拿开的手臂,任由明昼芊柔摸上了衣袖。
“怎得破了洞?”
明昼呈欢这才发现,刚才血枭站着的地方,破了两三个洞印,他微一笑,道,“大概又是哪只调皮的血枭,黏糊上了我,姐姐该知道,它们都挺喜欢我的。”
“你这些年去瞧它们瞧的多,它们都快成你的妖宠了。”
明昼呈欢傻傻的笑了一下,“姐姐事忙,它们自然只能我来照顾了。”
“好了,你随我来一趟,我给你补补,正好我们姐弟俩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聊聊了。”
明昼呈欢没有推辞,因为他知道,明昼芊柔有话与他讲,否则不会在如此深夜,还要执意让自己随她去一趟。
烛火很是摇曳,明昼芊柔在一旁补着外衫,嘴上却没有停下。
“娘亲是爹爹的魔障,自娘亲六百年前去世之后,爹爹便伤心过度卧床不起,他虽甚少教导你,可你在他的心中也是重要的,爹爹心中对你有愧,他虽无法细说,你也该是能感受到的。”
“爹爹与娘亲情深,呈欢知道,呈欢虽未受到爹爹的教导,可自小是在姐姐膝下长大,姐姐给呈欢的疼爱不比爹娘的少,姐姐不必忧心,呈欢对爹爹没有怨言,对爹爹让呈欢受下的夜枭族没有不甘,这是呈欢的责任,我从记事起便一直记在心中。”
“呈欢能如此想,自然是好,我们夜枭族被妖界各族喊打喊杀,匆匆逃亡三万九千七百年,如今该过的日子过了,不该过的日子也过了,终归是寻个安稳,有你在,有明昼姓氏在,对夜枭族来说,也算得上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