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羽蜃景里的慕晚吟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想将与他十指相扣的澄衣搂进怀里,只是刚一动作,缠绕在澄衣身上的红云便将他阻退了下去。
只见整个盲羽蜃景开始微微颤抖,血枭的啸叫声铺天盖地尖锐刺耳,它们三两呼唤抬首嗷叫,冲入血花心之上振翅高飞,翅膀争分夺秒的扑闪,发出极为一致的声响。
它们兴奋、高兴、愉悦。
本在不远处的明昼芊柔看到此景,似是解脱般的笑了笑,她有些不舍的看向明昼予浅,道,“好好活着,将娘亲的那一份活下去。”
明昼芊柔开始往血花心飘去,明昼予浅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答道,“好,都听娘亲的。”
盲羽红潮宛若倒流,血色的薄雾一点点的归于出生处,它们轻快而决绝,似乎并不留恋存于世的时候,当盲羽红潮尽数归来,足下的血花心开始缩小,它吸收着之上飞腾的血枭,不紧不慢,缓缓与澄衣齐平。
直到血花心可以盈盈一握,血枭已消散的一干二净。
血花心蓦然隐入澄衣额间,澄衣没了红云的支撑,掉进了慕晚吟的怀里。
“君上不必担心,盲羽蜃景取于公主殿下,最终便该归于公主殿下。”
明昼芊柔深深的看了澄衣一眼,她无声的对着澄衣说了声“谢谢。”然后消散在不归谷外。
不归谷外没了盲羽红潮的阻碍,景致便能看的一清二楚,乱石林立,毫无生机,不知是不是因为盲羽红潮的常年侵蚀,这里的石头缝隙之中总是隐着淡淡的红色,偶尔有风吹来,都能闻到一丝丝的血腥气味。
慕晚吟将澄衣护在怀里,他们需要先寻个地方修整一番。
“君上,属下来吧。”
慕晚吟眉眼一低,“无事。”
慕晚吟和澄衣虽然是以鬼族幽灵状态入的盲羽蜃景,可妖魂上受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它会体现在妖族的妖身之上,所以慕晚吟浑身都是伤痕累累的,而最为要命的是,胸膛之上,还在细细的流着血。
他们寻到了百年前夜枭族的群居之所,也算暂时能休息一会儿。
“君上,属下先为你疗伤。”
慕晚吟坐在凳上不发一语,祁宁将慕晚吟身前的衣襟揭开,胸膛之上的衣襟因已被血侵染的原因,黏黏糊糊的与伤口贴在了一处,慢有慢的磋磨,快有快的锐痛,祁宁只是看了一眼,就一把揭开了黏糊的衣襟。
慕晚吟的眉眼有一瞬间紧皱,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如何?”
“伤口很深,带有冰寒剑意,阻隔了君上的自愈能力。”祁宁看着慕晚吟的伤口,能造成这般伤口的除了九幽莲锁剑就是九幽莲夙剑,他们在盲羽蜃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得先去除伤口内的冰寒剑意,君上忍忍。”
祁宁所谓的去处伤口内的冰寒剑意,便是幻出小刀,将慕晚吟伤口上沾染着冰寒的血肉全部挖了一遍,小刀极细,毫无阻碍的就伸进了伤口里,它像是挑食的小鸟,左啄啄,右探探,要把每一个食物都挑上一遍,才能选到其中最好食的部分,将其一口吞下。
慕晚吟被磨的大汗淋淋,牙齿咬紧,他不能叫出声,澄衣还在里间睡着。
祁宁手上的动作其实很快,只是这像蚂蚁细咬的感觉让慕晚吟觉得很慢,直到祁宁将药上好,给他披了新的里衣,他才缓缓从噬咬的感觉里抽离出来,他半松了一口气。
“君上先歇歇。”
祁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晚吟打断了,慕晚吟示意祁宁先出去。
慕晚吟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到澄衣身边,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探了探澄衣的额间,确认澄衣一切还好之后,他心中的那口气才算全然卸了下来。
澄衣自盲羽蜃景出来之后,便一直沉睡不醒,他本以为是那朵血花心的原因,可他已经探过了澄衣全身脉络,没有任何作祟的异物,她就像是忽然睡着了,因为困意没睡醒罢了,这番认知让慕晚吟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担忧。
那个曾经占据衣儿灵海的是谁?
为何衣儿要说压制她,难道她一直存在衣儿的身体里?
那个她为何恨不得杀了自己?
盲羽蜃景为何选择了衣儿?
明昼芊柔曾说过盲羽蜃景取自衣儿,也将归于衣儿,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