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姜原本燥热的脸颊顷刻间泛出了苍白色,往日的芍药有多惊艳,今日的芍药就有多惊惧,她双目闪躲,好似遇到了洪水猛兽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祁姜嘴角微动,因惊惧而干渴的嘴唇黏在了一起,她艰难的开口,“芍药虽美,却难养活,我可没有仔细养活它的时间。”
祁姜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洒脱,仿佛是跟从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只有祁姜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牵扯到了伤痕,那里曾经努力掩藏的伤疤眼见着就要迸发开来,奔腾痛苦的血液夹杂着刻意打压的恨意将要倾泻而出,这朵开的极为繁盛的芍药花灼烧着她,险些将她的伪装烧的一点都不剩。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祁姜的声音猛然高了几度,她好似已经忍耐了许久,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从蕴没想到祁姜的反应会这般大,他知道芍药对她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他希望曾经的那朵芍药埋葬进了土里,眼前的这朵芍药可以让她重新活过来,可他小瞧了祁姜心中的魔障,那为之断情绝心的魔障不是一朵可忆往昔的芍药花便能消融的一干二净的。
从蕴呆愣在原地。
祁姜眉目紧锁,她发觉方才自己言语失状,从蕴也不过是送一朵芍药花而已,只是一朵芍药花而已,祁姜如是想。
她按捺下心中的灼灼颤意,又回到了往日里淡漠的模样。
“这是隐世涧里开的最好的一朵,你知道我平日里便不会养这些花植,放在我这里,迟早都会枯萎,这花儿开的如此繁盛或许将有机缘化妖,若是让我继续养着倒是可惜了。”
从蕴很快从呆愣中回过了神,他将话说一半放一半,巧妙的又将话头递到了祁姜的嘴边。
祁姜静默半晌,也看了芍药花半晌,那些泣血之色仿佛就在眼前,就在芍药花的花瓣之上,它们娇艳欲滴,滴的是恨意涟涟,血色漪漪,它们痴狂张扬,扬的是国色天香,美轮美奂。
有风袭来,将芍药花吹起了涟漪。
柔软的发梢拂过祁姜的眼角,眼角因着痒意微微动了动,大概是痒的狠了,冰冷的眼角生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浸湿了发梢的尾巴,让好几根都湿腻在了一起。
从蕴用空出的手将那几根挠着祁姜眼角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动作自然的好似在心中反复做了许多次,祁姜也未抗拒,在这剩余的三大妖主之中,她与从蕴是最亲近的。
“留着吧,这花开的极好,我很喜欢。”从蕴轻声诱哄。
从蕴的气息就打在祁姜的眼角上,让原本湿腻的睫毛生起了薄霜,祁姜微抬头就看见了从蕴似是祈求似是渴望的目光,她心下一颤,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将芍药抱进了自己怀里,而后又低下了头,似乎藏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从蕴手中一轻,看着祁姜拿走芍药花后着急着低头的模样,心中生出了熊熊烈火,它将他凉至冰的身体烘出了丝丝暖意,他收回放在祁姜耳后的手指,往后小退了一步,道,“走吧,等会儿君上到了议事厅怕是找不到我们。”
祁姜点了点头,将芍药花放进了灵海,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往回走了去。
澄衣被慕晚吟挎在怀里动弹不得,便也难得挣扎,偎着慕晚吟的体温又继续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白的有些刺目。
“醒了?”
“嗯。”澄衣刚睡醒,还带着一股睡意朦胧的撒娇意味,好似被吵醒时,有些生气又有些嘟囔的不满。
慕晚吟喜欢死了澄衣这模样,像个无辜的小白兔蜷缩在他怀里,寻着安慰。
他俯下身轻轻在澄衣的嘴角印下了一个吻。
澄衣睡意朦胧的双眼悠然转醒,她神色有些凌冽,似乎有些不耐慕晚吟的亲吻,但这样的神情也只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她眉眼含笑,神色温柔,带着些粘粘的意味儿,说道,“哥哥何时醒的,怎么没有叫我。”
慕晚吟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将澄衣散乱的头发捋了捋,眸中带着柔情似水。
明昼予浅尽职尽责的在房门外站着,听得房中有了些动静,猜测应该是慕晚吟和澄衣醒了过来,便大着声音道,“祁姜妖主请君上前往议事厅。”
房门外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房中的旖旎气氛,慕晚吟有些失落,但仅一瞬,他便藏起了自己的情绪,可眼睛却有些红,不想理会外面的事情。
“祁姜妖主一早就过来,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哥哥快些去吧。”澄衣看着慕晚吟眼里的情意绵绵,不由得出声催促慕晚吟赶紧起来。
“让我咬一咬。”
“嗯?”
“就一下。”
说罢,不等澄衣反应,慕晚吟已经抬起了澄衣的下颌,将鼻息埋进了澄衣的脖颈间。
熟悉的刺痛传来,还带着些酥麻的感觉,澄衣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这刺痛感比往日更加明显,显然使了好些力道,虽然说不上很痛,但澄衣直觉这股刺痛感带着身边男人的害怕和颤抖,他执意留下的痕迹,标记着他的所有物。
慕晚吟抓过澄衣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他灼热的鼻息划到澄衣耳边,轻声喃呢,“衣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澄衣闻言只是轻笑,没有回答。
“君上,祁姜妖主”明昼予浅以为慕晚吟没有听清楚,又开始一丝不苟的大声说着,只是话到一半,房门“吱丫”一声,从内打开。
慕晚吟神情很是隐忍,他眼中的渴意忍到泛红,显然是一副十分不满的模样,明昼予浅瞬间禁声,他太过熟悉慕晚吟的神情,与当初的自己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