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除了慕晚吟,厅中的众妖都是如梦初醒,他们大概是因为受了迷幻之境的影响,神情很是恍惚和倦怠。
慕晚吟将澄衣唤醒,他看到澄衣的眼神涣散,一把将澄衣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从灵海又幻出了醒神散,取出一些,让澄衣服下,然后将妖力一点一点的推进澄衣的身体里,看着澄衣的眼神越来越清明,这才放下心来,收了妖力。
慕晚吟转过身时,眼中已无半点柔情,他冷冷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厅之中的明昼予浅和容秋棉,眼中有一瞬间的杀意骤起,而厅中已经缓过神来的众妖,在慕晚吟的杀意之下,全都选择默不作声,各自安好。
“明昼予浅知罪,但无愧于心。”
明昼予浅虽然恭敬的跪在地上,可笔直的身躯和坚定的眼神,都诠释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他知道自己用地苜沙创造迷幻之境迷惑君上,乃是大罪,虽然这是跟慕晚吟已经商量好的,但形势还是要做全了,可不能在这个地方露出马脚。
慕晚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话要如何接,才能显得自己很是生气,很不好想与,才能让别人觉得这件事情是完不了了,妖君很是生气,后果很是严重?
慕晚吟没有说话,手中幻出了九幽莲锁剑,它笔直的对着跪在厅中的明昼予浅,好似一个不留神就会刺穿明昼予浅的身体,让明昼予浅死的支离破碎。
厅中的气氛诡异异常,死寂般的寂静,除了容秋棉心惊胆战的看着九幽莲锁剑,为明昼予浅担心不已,其余的要么就是漠不关心,要么就是期盼明昼予浅赶紧去死。
容岂就是带着这般毒辣的目光看着明昼予浅,因为明昼予浅,他失去了族长之位,尽管只是在迷幻之境中,因为明昼予浅,他的谋划一文不值,灵鹤族再也不能在他的手中成为除万狐宫之外,最为鼎盛的妖族,明昼予浅这个下贱的夜枭族后裔,竟敢贪图自己的女儿,简直是死不足惜,死几百次都不足以浇灭自己的怒火。
他希望九幽莲锁剑穿透明昼予浅的身体,让他在九幽的冰寒之下,痛苦的死去。
九幽莲锁剑发出轰鸣之声,剑身开始冒出浓烈的妖气,黑黢黢的一片,显得邪佞异常,它似乎已经不安分于待在慕晚吟的掌控之下,想要一个剑步,直取明昼予浅的性命,为自己开启一簇美丽的颜色。
“君上,秋棉与阿浅同罪,但秋棉亦无愧于心。”
容秋棉是想救明昼予浅的,她真的怕九幽莲锁剑刺穿明昼予浅的心脏,她没了明昼予浅,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的,她宁愿,与他同死,亦与他同穴。
“姐姐。”
原本还独自站在一旁的容斓曦此时也不由得因为担忧而蓦然出声,他眉目锁了好几次,他是感受到了慕晚吟对明昼予浅的杀意的,本来杀就杀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容秋棉却为了能救下明昼予浅的这一点点希望,冒着风险,和明昼予浅一同承担,那是他的姐姐,他不能像对待明昼予浅一般,安然自若,毫不关心。
容斓曦走到厅中,对着慕晚吟施了一礼,“明昼予浅擅用地苜沙,迷惑君上及主家乃是大罪,但也是情有可原,为情爱所困,还请君上饶他一命。”
慕晚吟看着容斓曦,觉得十分有趣,他虽然是为了容秋棉才为明昼予浅求的情,可在自己这般恼怒杀意之下,他还能从容不迫的条理清楚的说出这些话,已经让慕晚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毕竟今日自己这装模作样的杀意也带着几分真实的。
慕晚吟似乎思考了很久,也似乎是看在容斓曦的面子上,最后将九幽莲锁剑收回了灵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显得都是因为妖君对灵鹤族未来族长的容情,这才堪堪放过了明昼予浅。
澄衣看着这一幕,脸色虽是不好,心里却是无奈的翻了无数的白眼,若是论及演戏,慕晚吟绝对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明明就没想过要明昼予浅的命,明明就是为了寻一个台阶下,倒是让容秋棉和容斓曦为他做了嫁衣,还寻不到个错处。
“在迷幻之境中,本君便十分欣赏容公子,而现在,亦如是。”
“多谢君上夸奖。”
慕晚吟没有再理会容斓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冷眼看着容岂,声音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容族长倒是厉害,不论是在迷幻之境里还是在迷幻之境外,都想方设法的算计本君,亏的本君看了个清楚,否则这夺人所爱的骂名,怕是要洗不清了。”
容岂眉眼睁大,被慕晚吟的冷语吓了个哆嗦,他赶紧跪了下来,慌忙道,“是小妖痴心妄想,是小妖愚昧无知,才犯下此等大错,请君上看在小妖效忠千年的份上,饶过小妖。”
慕晚吟看着畏畏缩缩的容岂,嫌弃极了,这种毫无底气的小妖是怎么坐上一族之长的位置的,若妖界所有的族长都是这般模样,那还真的是没眼看啊。
“本君在迷幻之境里的妖令依旧作数,容族长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已经想不明白了,灵鹤族也是时候挑选一位更加年轻也更加合适的族长来带领族群,本君实不愿看到一族之长是这种模样。”
容岂听完,已是颓然不止,虽然继承族长之位的是自己的儿子,可他现在还不愿让出族长之位,他挣扎的看着慕晚吟,嘴里不停的说着:“小妖知错了,小妖知错了。”
可谁还愿意去听他的辩解和高呼,就算容斓曦再想求情,他也无法说出口,慕晚吟或许能因为容情听他一次,可又怎会听他第二次,毕竟自己的爹爹原本就是居心不良,多次设计和欺骗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妖君,他能将爹爹交给自己处置,已是看在灵鹤族忠君千年的份上。
若是继续求情,只能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今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本君累了,剩下的事情,请容族长上心处理。”
慕晚吟这话是对着容斓曦说的,言下之意不过就是让容斓曦处理好族中之事,毕竟一族更换族长,那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
说完之后,慕晚吟也不等容斓曦回答,转过身,抱起正在椅子上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澄衣,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正厅。
明昼予浅率先起身,同时也将跪在身旁的容秋棉扶了起来。
容秋棉看了一眼颓败的容岂,咬了咬嘴唇,终是没有说话,经过这些事情,她还能说什么,或许她说什么,爹爹都不会在乎,她看了明昼予浅一眼,明昼予浅会意,牵起她的手,一起离开了正厅,他们会有很多未来,只是与灵鹤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