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契合(一)(2 / 2)

他们看着他,那里曾经有过敞亮,而现在只剩下永无止境的血色。

“我们为了生存种下盲羽花的诅咒,便也要担着盲羽花带来的折磨。”明昼予浅睁眼,他的眼里淡漠的十分特别,他用着毫无感情的语调,问着世界上最为疼痛的话,“殿下,你觉得我们可怜吗?”

“既为选择,也不过是一物换一物。”

“殿下此话,属下很喜欢,夜枭族曾为君者,我们不需要可怜。”

明昼予浅收回神思,他道,“月圆之夜,所有的夜枭族额间会出现盲羽花,盲羽花现,诅咒亦现,我们血里的毒最为浓郁,它会噬咬我们,让我们在折磨中渐渐失去意识,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才能恢复清明。”

“你是想告诉我,你月圆之夜,毒发之时,因为失去意识,而被灵鹤族发现了端倪?”

“不,属下身在临渊石山,又怎可能让自己失去意识,每到月圆之夜,属下都会寻个地方藏起来,一旦毒发开始,属下便取血以得清醒,每每晕眩便每每取血,说不清会划多少次,会取多少血,只要不失去意识,属下便一直做下去。”

“如你所说,这便是夜枭族的弱点,又岂是能让别族知晓的东西?”

“是啊,殿下,这是夜枭族的弱点,我们藏着掖着保护的极为妥帖,是什么样的灵鹤族人才能识得盲羽花,它可从未被别族知晓过。”

澄衣蓦然睁大眼睛,她道,“灵鹤族里混入了夜枭族。”

“恐怕不仅如此,我们去灵鹤族,予浅就暴露了身份,他们是等着我们去的,我们眼下所走的每一步,怕是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慕晚吟理了理头发,他刚结束了东篱的布置,便急急的赶回了濯水殿,他太想念澄衣了,却不想听到了这么一件大事。

明昼予浅急急起身,施礼道,“君上。”

慕晚吟指尖虚晃,“免了,饮酒作乐,没有规矩。”

“听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

澄衣没动,她靠在小案上,看着慕晚吟缓缓而来的身影说道。

慕晚吟倒也没恼,他极为享受澄衣对他的无理取闹,他走到澄衣身边,将澄衣圈进怀里,轻声说道,“路过而已,无心听得。”

“那哥哥觉得夜枭族谋求为何?”

澄衣此问是有意为之,夜枭族已谋算她两次,不为害命,只是想将她带回去,明眼的都知道夜枭族眼下谋求的是自己,可为何谋求自己,总不能是因为貌美吧。

澄衣十年未出万狐宫,她可不信自己能美到藏匿百年的夜枭族去,既然不是如此,便是因为澄衣身上的秘密,万狐宫守口如瓶的秘密,她也十分想知道的秘密。

澄衣目光灼灼的看着慕晚吟,她想,他会如何答,是说出真相,还是继续哄骗。

“定是我太过疼爱衣儿,他们便想用你来要挟我。”

澄衣听完便笑了,“原来都是哥哥的原因。”

“衣儿上次说过,他们十分清楚我们的行踪,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想要掳劫你,今日看来,夜枭族渗透进了灵鹤族,也不无道理。”

澄衣任由慕晚吟扯开话题,她本就是试探一问,说真说假又有何干。

明昼予浅有些坐立难安,君上和殿下待在一起,哪里还有他稳坐不动的道理,他酒意散了些,起身道,“属下和祁宁约了夜酒,先行告退。”

“夜酒?这不喝着吗?明昼予浅,你能找一个像样的理由遁逃吗?”

澄衣心里已经把明昼予浅嫌弃了千百遍,只是如今的嫌弃还是轻的,等明昼予浅离开前的话一出口,澄衣当时就想,留他作甚。

“殿下前些日子给属下看的薄夕花种,如今可发芽了?”

澄衣还愣愣的不知明昼予浅离开时,为何要补上这么一句,只见明昼予浅话落便转身,走的何其潇洒和自在。

“薄夕花?”

慕晚吟的声音响起,仿若空谷里的回声,空灵缥缈。

澄衣忽然知道了明昼予浅的意图,他还真是作死而不自知,澄衣看到慕晚吟眼里的暗流,脑袋“轰”的就乱掉了,她直觉很危险,于是便头一歪,装作睡了过去。

慕晚吟眉眼一挑,他压下身子靠近澄衣,在澄衣耳边哈着热气,“喝醉了?”

澄衣不答,冯管是醉了还是困了,总之不听不说不闻不晓,只是她因热气泛红的耳廓却是暴露了她的感觉。

慕晚吟继续说道,“那我尝尝喝了多少。”

“尝尝?怎么尝?喝下去的酒还能尝出喝了多少?”

慕晚吟掰过澄衣的脸颊,用拇指小心翼翼的摩擦着澄衣的嘴唇,有些干涩,虽不像饮了酒的样子,可依旧诱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