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该怎样离开这个家呢?
而且,不能空着手离开这个家,那样也太便宜夏老太太他们了。
这个家的田地和房屋,都有夏秋和王氏的一份。
该是她们的,决不能拱手让人。
夏秋就那么在心里盘算了,渐渐进入了梦乡。
王氏重新做了饭,但是由于野菜已经没有了,便只有稀粥,和一点子咸菜。
夏荣率先皱起了眉头。
“祖母,这晚膳也忒寒酸了些。叫孙儿怎么下得去口。”
“就是,之前还有些野菜,现在连一点菜叶子都没有。都怪秋儿那个贱丫头。我和哥哥年轻,挨点饿不打紧。祖母您老人家怎么能吃这么简单的饭菜呢?”
夏翠翠附和着。
她本来就惯会拍夏老太太的马屁,哄得老太太疼她甚至胜过了疼夏荣这个长房长孙。
夏翠翠将自己碗里的粥扒拉了一大半到夏老太太的碗里,说道:
“祖母,您多吃一点。您要是饿着了,翠翠可要难过死了。”
夏荣颇为鄙夷地看着妹妹讨好祖母的模样,便有些不高兴了。
夏翠翠都这么做了,他若是不这样做,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孝顺?
这点粥本来就吃不饱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夏翠翠,说道:
“妹妹这话不妥,什么叫年轻挨点饿不打紧?吾是读书人,读书是很费体力的。你兄长若是饿着肚子,这书是读不好的。”
夏翠翠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什么时候看过书啊?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夏荣被妹妹揭了短,那脖子上青筋便暴了起来,眼看两兄妹就要吵起来。
“好了,都安静些吧。”
夏老太太厉声喝住了两人。
两人这才忍住了。
“秋儿那丫头,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嚷着要去请里正来分家。这个家里的东西,她休想拿走半分。”
夏老太太颇为忧心地念叨着。
夏金贵小声说道:“照理说,老二的那一份田地,也本该有她们一份的……”
堂屋门口,准备进来送水的王氏,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心里不禁暖了一刻。这个家里,还是有讲理的人的。
紧接着,王氏便听到了老太太高高的嗓音:
“你糊涂啦?秋儿一个女娃娃,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她娘说不定哪天就改嫁了。老二的那一份,怎么能给她们?”
夏金贵立刻不说话了,低头扒粥。
可惜,唯一一个讲点道理的人,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老大,荣儿,你两个跟着我,吃完立刻去里正家里走一趟,带上米窖里那块腊肉。”
夏荣一听到“腊肉”两个字,眼神立刻亮了。
“祖母,原来家里还有腊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就着咸菜吃粥?何不食肉糜?”
“闭嘴。你懂什么?那腊肉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怎么能随便吃?”
屋外的王氏,将这些都听到了耳朵里。
拿着家里舍不得吃的唯一一块腊肉去里正家里,一定是为了贿赂里正,好让她和秋儿分不到家产。
王氏知道自己和女儿,是斗不过老太太和大房一家人的。
她倒也并不是可惜那一份属于她和秋儿的家产,若是不考虑其它,她宁可净身出户,也不愿再和这一家人搅和在一起了。
只是,若是净身出户,没有田地和房屋,她和秋儿两个,靠什么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