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若是让这个地方呗外界所知，或许对于这里的孩子们来说，都是一种生命的颠覆。

但是也不能因为惧怕，而剥夺了所有人的自由。

这里的情况，总是让九曲越发地想起了镜湖，想起了傲伽。

所以她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红岫：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抛弃了这里。你会为了那些需要你，需要这里的孩子们，而留下来吗？

这是自然！

红岫几乎没有多想什么，便是脱口而出：她已经走了，我的孩子们也都能独当一面了。反正九天我是回不去了，便是留在这里，能给那些孩子们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容得他们的地方，我自然要留下！

他如此笃定，倒是让九曲笑着耸了耸肩：这不就得了？有你在，就算是他们那狠心的父母当真要抛弃他们，又怕什么？他们愿出去闯荡的便出去闯，不愿的便留在你身边就是。

要想解决，并非没有办法，只看红岫想不想而已。

九曲的话，让红岫沉默了。

他也许是怕了，在这里这么久，已然害怕见到外头的世界。

又或许他也不想去面对吧。

只是想想九曲说的话，他到底颔首垂眸：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孩子们的未来呢？罢了罢了，你说的对。若你们真能做到你们所言，我便是放了这所有人的自由，又有何难？

说起来像是轻巧，九曲却在其中听出了几分苍凉。

便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九曲和红岫商议之下，还是决定有她和龙阎先去谈一谈那玉林仙尊的虚实，然后想办法和外头他们带来的人联系上，攻破这结界，还林原之地所有人一个自由，若是他们愿意投靠妖族和幽冥已然最好，若是不愿意，也不会有人强求他们。

这一晚，大约是林原之地地下王宫最为安静的最后一晚上了。

红岫没有将九曲和龙阎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若是成了，对他们自然是惊喜。若是不成，他们不知情才是更好。

这一晚，九曲毫无睡意。

倒是龙阎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坛子桂花酒摆在九曲的跟前：这自然算不得最好的，也不比你的手艺。却是我能寻到的好酒了。往后怕是没有这样宁静的日子，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这要不要的，酒都拿来了，便是没有不喝的道理。

九曲倒是不客气，捏了个决，便有酒杯凭空出现：你说的是，往后大约也再不会有这样的宁静日子了。喝一杯，当做解乏。

龙阎的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来：随便聊聊，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九曲，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想做些什么，或者能做些什么？

从前好像也有人问过。

那时候的她只知道，就留在泉落的身边，便是她九曲的未来了。

如今时移世易，她的心思却也坚定：振兴妖族，为自己洗冤。要该付出代价的婆娘付出代价，要该活着的人活着，便是了。

瞧着九曲的侧脸，是比起从前越发坚毅不带半分孩子气了。

龙阎却开始怀念起，那个笑起来纯真的像是个孩子一般的九曲：九曲，你当是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你不想一辈子都做妖族的王。你本不该如此，你需要被照顾，被保护。

哈哈ashash

九曲终究还是笑了，笑声里充斥着嘲讽：听你的语气，倒像是很不喜欢如今的我啊？我怎么就不能做妖王了？我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这话是让龙阎梗了梗，心里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了起来：九曲，为何要做出这般模样来？你本就不是这样的，何苦勉强自己？

勉强？

九曲的音调，复又提高了几分：你若觉得我勉强，我倒是也要问你一句。今日，我九曲变成如此地步，究竟是拜谁所赐？难道这其中，没有你龙阎的一份功劳吗？如今和我说觉得我变了，我本不是这样的人。这话说出来，你龙阎自己就不觉得，好生可笑吗？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让龙阎瞪大了眼睛看着九曲，越发地呆愣了起来：我知道，你是怨我的。可若是你愿意ashash

我不愿意！

还未等龙阎说什么，九曲就匆匆打断了龙阎的话头，声音都是越发冰冷：与其和你龙阎在得失计较之中过一辈子。我倒是觉得就这么靠着自己的力量挺好的。无需在意更多，也无需理会旁人的脸色。

笑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她越发显得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豪气和爽快：从前是我痴傻，不懂得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便只有自己。如今懂得了，我又为何要依靠你龙阎才能过一辈子？

起身张开双臂，倒像是要拥抱这整个世界一般：如今这样的生活，我跟很欢喜。我也不愿和你凑着一辈子，所以这样的话，别再提了。

苦笑。

或许如今的龙阎，也只能剩下苦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