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以为，来人是梅落，或者哪怕是竞恒仙尊甚至这九天之中所有不喜欢她的人都有可能。

可进门之人，却带着一股子幽冥之气，虽然极力压制，周身还有结界，但九曲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龙阎？

她昨日才回到九天，今日龙阎就跟了过来，倒是让九曲十分意外：怎么你们幽冥和九天如今不是敌对的关系吗？不仅是九天中人在你们幽冥可以来去自如，现在连堂堂幽冥主，都可以在九天之上来去自由了不成？

九曲是打趣，但龙阎也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带着对九天和幽冥的不信任。

经历了那么多，龙阎还是理解九曲的。

所以龙阎只是笑了笑，而后坐在了九曲的身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是有一样东西，你走的匆忙，我没来得及给你。现在专门来送给你的，这东西若是让旁人交到你的手里，我是必然不能放心的。

什么东西，还让他幽冥主专门往九天跑一趟？

九曲疑惑地看着龙阎，只瞧着龙阎从手心里，变幻出了一样金色的东西来ashash

是泉落的内丹？

这下，九曲是真的坐不住了，惊呼一声，便倏然起身：龙阎，你这东西不是在下面的手里吗？你当初想杀了泉落，不就是为了这颗内丹吗？

九曲是真的弄不明白了，怎地执掌幽冥界的幽冥主，想法竟然如此怪诞？

可龙阎既然在幽冥都将那些话同九曲说出口了，此时此刻到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一般，干脆直接将金丹塞进了九曲的手里：九曲，我是发现了，我拿你没有办法。

说这话的同时，龙阎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喝的九曲都心疼了。要知道，那茶便是在九天之上，也是稀罕东西，是泉落特地吩咐人给她的，就被这龙阎如此牛饮，真是浪费！

龙阎喝完一杯，甚至还继续倒了一杯：我承认，我对夏娩，的确有着放不下的情感。毕竟从前是深爱过的人，如今再一次死而复生，我对她从前有多恨，如今就有多痛。可是看着她的那张脸，我觉得陌生，很陌生很陌生。从前朝夕相处的人，如今却变得像是不认识了。

这是九曲第一次见到，龙阎的神情之中，带着这般的落寞和孤寂，一点儿也不像是那个高傲的龙阎。

站在高处久了的人，难免孤寂。毕竟相识一场，九曲还是愿意听他诉说的。

龙阎没有看着九曲说话，反而是看向了窗外，眼神变得悠远而绵长：就算是从前再恨，这一次她出现，我说不想和她再有点儿什么，那肯定是假的。不说再在一起吧，起码也想听听她说，这些年，她是否想我，是否还爱着我。

情痴，大约如此。

便是千年万年，唯有爱，永恒不变。

也唯有爱，伤人伤己。

能打破高高在上的幽冥主龙阎的防守的，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把锋利的兵器，也不是任何一个完美的招式，而是爱情。

世人皆知爱情苦，却偏要去尝爱滋味。

龙阎如此，她九曲，又何尝不是呢？

张了张口，九曲其实有些想要劝一劝龙阎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拍了拍龙阎的肩膀，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难得见你如此，便是这茶再贵重，你多喝两杯能好受些，就多喝两杯吧。

龙阎瞪了九曲一眼，却到底也是苦笑一声：罢了罢了，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看了看杯中之茶，他到底还是将杯子放了下来：九曲，直至这一次，看到你差点儿死在夏娩的手里，我才意识到，许多事情，都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

他忽而抬眸，认真地看着九曲：九曲，我想我是在意你的。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在意。让我觉得可怕的是，在那一天，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竟然想要杀了夏娩！

他的眼中，闪烁着许多九曲看不懂的情绪：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被泉落装满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但是唯有两件事，我很清楚。

龙阎终于将目光，从九曲的身上收了回去。

他低了头，嘴角轻轻勾了勾，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第一，你必然会在他的身边，而不会选择在我的身边。哪怕曾经是他放弃了你，将你送来了幽冥，只要他对你勾一勾手，你就会对他不离不弃。我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即便是心里再嫉妒他，也只能认命而已。

第二，我发现，我拿你灭有办法。我想让你好好的，哪怕是在泉落的身边，我也想让你安安全全的，不要再见半分鲜血。可是以她现在的力量，那种半神之身，不人不仙的样子，实在是护不住你。所以你可不要以为，我把金丹还给他，是为了他泉落。我只是为了你，九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