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曲第一次知道,当疼痛已经到达了一个极致的时候,其实她更希望自己晕死过去。
她甚至都看得到,自己的皮肉连同骨血,在那一鞭子又一鞭子下,一点点地腐烂。
她支撑了一下身体,却发现浑身都像是被卸了力气一般。
可那双执拗的眼,从不曾认输:你若是有本事便直接将我打死在今日。否则若是有来日,即便你是那九天上仙至尊之人,我也必不忘记今日的屈辱和苦痛!你是泉落尊敬的人又如何?没想到,泉落这辈子,也看错了人啊!
啪ashash
唔!
疼痛,让九曲的话,生生地断在了喉头之上。
不知这几句,怎地就惹怒了竞恒仙尊。狂暴的怒气,从他的周身散发而出,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针,刮刺着九曲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可他不敢杀了九曲,也不能杀了九曲。
他似乎在思索,应该要怎样对付九曲。
却听到外头,忽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于是那狂暴的怒气,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转而代替怒气的,是竞恒仙尊如同往日一般威严淡然的面容:本尊不是吩咐过,旁人不得入内吗?
进门之人,是一个男人。
一身简单的藏青长袍,看不出是仙是人。他手里头还提这个食盒子,虽说明显能感觉到气势不如竞恒仙尊,态度却也不卑不亢:仙尊,我只是来瞧瞧,母上新给我添的妹子,是什么模样罢了。
这年轻男人不是旁人,却正是傲馨的第三子,看守九天莲池的傲仅!
看上去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脸上带着的笑容,也如同旭日春风般地和煦。
傲仅虽说不如竞恒仙尊,可是在这九天也多少是有些威望的。
看到了九曲身上的伤痕,傲仅的脸色就变了变,笑容也没有那般温柔了:敢问仙尊,妹妹是犯了什么错处,竟让仙尊值得动用刮骨鞭?这几鞭子下去,妹妹的百年修为,怕就是全废了!仙尊若是和母亲有仇怨,便用这刮骨鞭和母亲挑战去就是,何苦来为难我可怜的妹子?
几句话,就说的旁的侍卫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竞恒仙尊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虽说是东海公主,可到底是个不成神的小妖罢了!若不是有赤月珊瑚,怕是你母亲也不愿认她这般修为的小妖做女儿。傲馨是无心之人,不会心疼任何人,你又何苦替她说这些?你可忘了,当初为了笼络九天,她又是如何待你这亲儿子的不成?
其实九曲真的不愿意听他们在这里聊当年的事情,毕竟那些年,九曲都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落里未有神识呢!
可她是一动也动弹不得的了,只能趴在地上,剩了一口气儿罢了!
傲仅走上前,将食盒放在了九曲的面前,说话之时,脸上再无半分温和:这是东海的内部事情,就不劳竞恒仙尊插手了。只是若让我知道,仙尊再如此折磨妹妹,也别怪我傲仅不客气!九天莲池屡屡动荡,你们九天若是想让魔物都从那莲池之中出来,我傲仅便也偷得半日闲就是!
有底气真好啊!
九曲在心里感叹着,有底气,就不会被欺负了!
那竞恒仙尊虽然看着傲仅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但到底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冷哼着,一句话都不再开口,甩手就走!
傲仅这才慌张上前,将九曲从地上扶了起来,眼中满是心疼:好容易得了个妹子,竟被那狂傲之徒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九曲,是哥哥来晚了!
打开食盒,里头放着几样点心几样小吃,竟都是九曲爱吃的!
对傲仅的好感,就多了几分。
傲仅没有权利将九曲带出天狱,所以只能带来了一些东西,让九曲在这天狱之中,尽量好受一些:抱歉了九曲。我是今儿才听说了这事儿,哥哥时间紧迫,一会儿还要回去莲池继续驻守。只问你一句为了帮你,你莫要多心,老实回答我,梅落的魂魄,究竟是在何处?
便是他有其他的心思,九曲也已然感激他能出手相助了。
可到底,九曲还是只能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哥哥我当真不知。自我来了九天,就日日梦魇。也是梦魇醒来,才发觉手中沾染了梅落的鲜血。我若是早早想起,便也不必受着如此鞭刑了不是吗?哥哥你能帮我告知泉落我如今的处境吗?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泉落,才能劝得住那竞恒仙尊一二了。
哎
傲仅叹气,不敢立时三刻就答应了九曲,却也愿意尽力一试:你在东海和母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许多。母亲一向都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如今你在九天,她帮不了你,甚至可能还会希望你身死,赤月珊瑚再度无主,就能回归东海呢!
对于傲馨,傲仅倒是将她的阴暗看的一清二楚。
罢了罢了!
他给九曲的身上传了些真气,又用盒子里的膏药抹在了九曲的伤口之上:你且撑得过这几日,我想办法来救你。只是你这性子也该软些,莫要总是招惹那竞恒仙尊。如今九天之上形势也不稳定,若他真的生气,我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