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轻轻挣脱浅墨,后退了几步,才低声问:“难道传闻有误?公子并未自赎?”
浅墨一低头,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滴在光滑的柞木地板上:“我是早已自赎。”
暮雪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公子留在烟花之地,任狂蜂浪蝶亲近羞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浅墨有几分苍白的薄唇颤动了几下,却没能回答。暮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墨公子,我虽惊艳于你的风骨,本意却是先把你当作知己,想全力助你,并不是因为要贪图你的美色,更不是要挟恩迫你与我成婚。我并非豪富,家中所有存银已经都在这里了,如果还不够你可与我直言,我还能想想法子筹措一些,托人给你送来。”言下之意,那是即便送银子来,也再不会踏足此地了。
浅墨只觉胸口大痛,忍不住呛咳起来,直到面红耳赤都未能停下,暮雪急唤童子前来扶住浅墨,待浅墨喘息稍定,才轻声道:“你不必为难,既是暮某已经将公子的事揽在身上,就不会半途而废,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暮某的地方,可遣人告知,暮某也定当尽力。墨公子应该知道暮某一诺千金,绝不会打诳语。”
背过身去,暮雪亦是泪如雨下,或许是胸中的钝痛太过,神情反倒是麻木的没有表情。一直走到了院中,穿过回廊,才觉胸口一阵翻涌,酒气直冲上来,扶住柱子干呕不已。穿插往来的童子不少,见状也不惊讶,酒醉的客人每日均有很多,都知道如何伺候,忙端来舒服的椅子扶她坐下,又取了温热的醒酒汤来服侍她喝。暮雪喝了几口醒酒汤,低声道谢,强忍住头晕目眩,便欲站起身来回府。一双白皙的素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那轻柔的语声在耳边低语:“求你,跟我去我那里,我有几句话一定要说。”
见暮雪摇摇晃晃站直,却还是扭过头不看他,又低声哀求道:“就算你再也不愿见我,也容我最后交代几句话吧!总不能让我在这大庭广众间出丑。”
暮雪微微抬头,见有些往来的客人已经驻足看向这里,浅墨为了快些见她,没来得及更衣,轻薄的衣料下美好的身材影影绰绰的,及腰的墨发如瀑般披散下来,半遮住他那美如谪仙的素颜,娇俏不可方物,看到的客人眼神中都射出贪婪猥琐的目光。暮雪心中轻叹,不再辩驳,跟他回返小楼。站在厅里,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忍住泪意,轻声道:“你无意于我没关系,但这种地方你也看到了,轻辱你的人多,爱重你的人少,还是早日脱身为妙。若是觉得此地识得你的人多,我可以帮你安排,远远离开此地。你有银子傍身,又如此品貌,应该不难寻得佳偶。”
浅墨泣道:“我谁说我无意于你?若是我真的不属意与你,根本就不会向你隐瞒我早已自赎的事情,也不会任由你出入这里与我日日相聚,更不会在已经得到你全副身家的情况下还在此哀求你回心转意!”
暮雪呆住,连眼泪都忘了忍,顺着面颊一连串的流下来,颤声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