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文坐在木椅上,见妹妹被人搀扶着进来,骤然站起,眼里已经窝了些许泪水,妹妹长大了,终于到出阁的日子,自己的心愿也了了。
在请来的司礼唱喏声中,林婉仪和董士凌给林修文行了拜别礼。
原本妹妹出嫁是要自家兄弟背出宅门,林修文身子不好,林修武带在怀宁,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一直留在京城的叶青杰身上。
望着俯在叶青杰背上盖着红盖头的妹妹,妹妹成了别家的媳妇,从此在也不会再不会做出让自己气恼的事情,可也不会围绕着自己这一家子,林修文鼻子酸涩,喉咙好像也被东西堵住。
鞭炮响起,大伙热闹的吆喝着,簇拥着背着林婉仪的叶青杰跨出正屋门槛,还不知事的小卓儿也被人抱着欢呼。
林府门外的宽大巷子,停放着一抬抬的嫁妆。看热闹的人头攒动。
未时定安候的花轿来到,林府的小厮们已经抬出一箩筐的喜钱撒了出去。这会新人出来,第二波喜钱又抛洒出来,巷子里人声鼎沸。
耳朵都被鞭炮声快炸聋的林婉仪在喜庆的唢呐声中,被说着吉祥话语的两个喜娘和叶青杰送如宽大的花轿里。
“唉,还好轿子里有冰盆。”
坐下来,林婉仪撩起盖头一角,瞥见冒着死死白气的冰盆嘘出口气。
花轿骤然被八个彪悍的汉子抬起,摇晃的差点跌倒,她忙扶着面前的小茶桌,才稳住前扑的身子。
披红带彩的董士凌骑着高头大马稳稳的走在轿子侧面,后面几辆同样裹了红绸的马车和十几匹马上坐着的全是林府送嫁的人。
紧跟着的是一抬抬炫目的嫁妆箱笼,长长的望不到头。
林府距定安侯府不远,董士凌想让林婉仪开心,他们从林府的那条巷子西出去,又多绕了两条街,迎亲队伍走了个大半圆圈,用了快一个时辰,才缓缓的进入定安候府地界。
震天炮仗响起,倒是把高昂的喜庆唢呐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花轿停下,新郎倌踢轿们,然后是喜娘唱喏,新郎倌牵着新娘下轿。
踏脚石,跨火盆……
伴随着嘈杂嬉闹声中,被董士凌牵着红绸,穿宅过院,然后是拜堂,一系列的事情把昏昏欲睡的林婉仪折腾的精疲力竭。
终于听到那句送新人入洞房,她苦逼的叹口气,终于能去放松下咯。
蒙着脑袋,眼睛直能盯着脚前一丁点的路行走,真是拿捏人。
进了熏了桂花香的婚房里,红彤彤的摆设让人眼花缭乱。
两个喜娘把林婉仪搀扶到床边坐下,一个笑着请董士凌拿喜称挑盖头,一个已经端起酒壶给他们二人倒合孢酒。
听到喜娘轻盈的脚步声出了屋子,林婉仪见董士凌这混账还杵在自己三尺远的地方没动,她磨磨后槽牙,伸手要自己揭了这烦人的红盖头。
她的手才抬起,就被伸过来的大手握着,面前一道金光闪过,金灿灿的喜称已经挑起了金丝绣织的红盖头。
“婉仪,这活你可不能做,有为夫的在呢。”
温润如玉的嗓音,再对上他那盈盈的笑脸,林婉仪憋屈的哼了声,把脑袋偏向一侧。
终于娇人在怀,董士凌眼里的柔情溢出,唇角缓缓勾起,“今儿可是咱俩大喜之日,不能生气嘟嘴的哦。”
方才脑袋转的有些猛,早酸胀不已的脖子拉扯的疼的让她呲牙,一把推搡开凑在身前的混账玩意,林婉仪气咻咻的骂着,“嘟你个大头鬼,姑奶奶的脑袋都快要被这劳什子花冠压掉了,还不快帮我拿下来!”
“嗳,是为夫的不是,婉仪别生气。”瞧着她手揉搓着脖子,董士凌陪着罪,手已经伸向了花冠。
怕手劲大会扯到这丫头的头皮,董士凌小心翼翼的取下花冠,手又抚了几下凌乱的头发,“娘子,你坐好,咱这就喝交杯酒。”
脑袋上沉重的花冠取下,得了些许自由的林婉仪,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朝董士凌丢过去个白眼,“牙都快酸倒了,你能不能别酸的像掉进醋缸的耗子,我大哥和秦夫子都没你能作。”
“呵呵,我不是想学大哥和大嫂他们相敬如宾的嘛,既然婉仪不爱听,我再也不说这话咯。”
董士凌腆着脸傻乎乎的笑着,拿起桌子上的梳子,轻缓的给林婉仪梳理着被他弄的有些凌乱的长发。
从天亮就被薅起来折腾,眼下都快天黑,这会又被董士凌烦扰着,林婉仪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瞪了眼,“拿开你的手,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我要躺床上歇会。”
见小媳妇已经脱了外面的礼服,董士凌眼神闪着,有些羞窘的开了口,“媳妇,这会就睡会不会有些那个,再说咱还没喝交杯酒呢。”
脱了这繁琐拖拽的长裙,林婉仪踢掉脚上的一双镶嵌了不少珠子的绣花鞋,气势汹汹的怒视着红了脸的董士凌,“那个你个狗头,姑奶奶快被折磨成个傻子,就不能歇会,交杯酒你爱喝不喝,别来烦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