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夕阳也落下,林婉仪他们一行人马也出了沧澜山。
趁着天还没黑透,林婉仪吩咐武江和老吕几个人去山脚下捡柴火,叶山根把陶锅从马车上拿下来,在草甸上的大水洼里舀大半锅水端到马车边用几块石头垒砌的灶上开始熬米粥。
周扬背着一大捆干柴,乐颠颠的随着手里拎着几只收拾干净野鸡的武江,嘴巴巴拉巴拉个没完,“武江哥,早知道咱还要在外面做饭,今儿也该拿几条大鱼熬锅鱼汤喝才好,不过有几只野鸡也不错,我们在沧澜山这大半年都快忘了喝鸡汤的味道,若不是林姑娘上次给我们送那么多粮食和腊味,我们早饿的皮包骨,先锋营的人哪里有力气几个时辰就把沧澜城的那些蛮族黑心鬼给赶了出去啊。”
一手提着一个木桶的老吕瞥了眼还絮叨叨的周扬,无奈的朝武江说着,“武江兄弟,你瞧瞧周扬这混蛋小子的嘴有多唠叨,若是往后他也娶个爱说话的媳妇,家里肯定热闹的能把屋顶给掀开!”
“老吕叔,武江哥可没嫌弃我话多,你就甭挑我刺咯,若是让武江哥嫌弃我,不教我学弓箭,我可不依你呢。”
周扬着小子还不让自己说,亏得这武江也是个脾气好的,换了自己还不把这唠叨没完的小子丢一边去,老吕瞪着周扬,“你个臭小子话多的没边,武江兄弟当你师父那耳朵八成也要长出老茧来。”
听着身后几人闹嚷嚷的声音,林婉仪从褡裢里抓出一把干透的沙枣丢在陶锅里,看山根叔正在就着火苗烤着干饼子,火光把他干瘦的脸膛也照耀的红了起来。
贫瘠、炙热又漫天飞沙的沧澜山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这里物资短缺,山里能吃的东西稀少的可怜,远不能和凤头山相比,林婉仪心里满满的愧疚,“山根叔,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一个多月没少受操劳,等到仲秋节前,你可一定要回怀宁城去,我喜凤婶子和萱儿妹妹都盼着你,到时候让我大哥把宏儿送城里,你们一下也能过个团圆节咯。”
十几年前遭林显文那老狗的迫害自己娘带着他们兄弟四人逃出林叶村,在长法叔的帮助下进了谷地,后来又和曹大黑有了牵扯,在谷地落户生根。若不是两年前,婉仪这丫头落入谷地,他以及谷地的所有人的生活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家有朝一日也能在城里有铺面,做起生意还能红火起来。二弟上次随薛义来到沧澜山,董士凌见二弟反应敏捷,把他调进先锋营里,谷地那么多的青年进了护城兵团,这次能进董士凌先锋营的也屈指可数。三弟更是被婉仪这丫头送去黑风岭的聚宝村私塾当了个授课夫子,听婉仪这次带来的好消息,那聚宝村还从京城过来仨有举人功名的新夫子,给私塾学子授课之余,自家三弟也能从三位夫子身上学到不少知识。自家宏儿更是跟着修文那孩子读书,功课只会越来越好,就连媳妇带着闺女在城里新街开铺子也做出了一些成就。
这所有的一切,说都是这丫头带给他的也不为过,来这里帮着军营的兵将们种田,就是累死他也甘心情愿。
叶山根抬头望望林婉仪有些愧意的脸,摇摇头呵呵笑起来,“傻丫头,你山根叔除了会种田,别的本事没有,这一身的力气哪里能累的着,看到庄稼种的好,这心里也舒坦了许多,若真是让我日日闷在城里看铺子,只怕要愁白了头发呢。”
每次回家,马婶和大嫂就抱怨自己把开荒种田当成正经事,一刻都不舍得歇息,这下听到山根叔的话,林婉仪也算体会到马婶和大嫂的心情,她莞尔一笑,“瞧你说的,该做活咱就勤快的做活,若是有空闲也不能不放松下精神和身子,荒山多的很,总不能把开垦荒田当一辈子的事去忙碌,那人除了干田里的活计别的都提不起精神也不好。”
这丫头心肠就是好,被她一番话说的没发辩驳,很是认同的叶山根脸上带笑,点着头,“你这丫头说的也有理,那我就听你的,这次去看看你们在草甸上种的田,然后就趁天气还热着的时候,会咱怀宁住上一些时日,等我谷地的秋作物收回仓里,我再返回来,这里的庄稼也该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