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第一次到他们家时，家长碰巧出门不在，是陆远给他开的门。

双胞胎那家好歹还考核了一下项枫的英语，这家要给高二的学生上课，陆远却什么都没多说，问了问项枫个人信息就说没什么问题，把时间薪水定好了。

可能是因为上课时间定在了周末，反正项枫每次去，陆远都在家。

接了两份家教，项枫总算没那么闲了，虽然课程简单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备课，但好歹周末可以有理由出去跑跑。

他这天从陆远家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有戴方涵不在，这人好像有什么社团活动，最近去得挺勤。

曹思进奇迹般地在宿舍待着，项枫觉得他应该是像自己一样刚结束兼职回来。

唐皓也奇迹般地没在打游戏，俩人勾肩搭背坐在唐皓的电脑前各塞着一只耳机一起看视频。

项枫走过去想跟他俩打个招呼，到了电脑跟前，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电脑屏幕上自己正在对台下抛飞吻。

“哇——”唐皓说，和他妹妹看见项枫那会儿哇得一模一样。

“你俩，”项枫懵得声音都有点硬邦邦的，“在干嘛？”

“卧槽！”

俩人腾得蹦了起来，耳机忘了摘，都是被硬扯下来的，带得电脑也在桌上摔了一下。

“枫哥！”曹思进马上说，“你听我们解释。”

“我妹发给我的，”唐皓也慌张地说，“我一无所知。”

项枫俯身细看了看屏幕，确实是他高二时在元旦晚会上唱歌的视频，也不知道唐皓的妹妹从哪儿刨出来的，项枫高度怀疑唐皓私底下卖了不少情报给她，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那时的模样看着还挺傻的，愣头青的样子，什么都没多想就报名了，还打个小礼炮，也没想过会不会让成扬觉得不好意思。

“高中时比赛的视频，”项枫直起身，很平静地说，“没什么不能看的，不用这么紧张。”

“枫哥大气。”曹思进说。

“小弟佩服。”唐皓也说。

“不过枫哥这水平确实牛逼，”曹思进接着说，“这唱得也太好了，我打工那酒吧晚上有乐队驻唱，比那主唱还好。”

“比不得，人家靠这个吃饭的。”项枫答道，转身往自己位子上走。

曹思进紧跟了上来我说真的，枫哥你既然要找兼职，怎么不去试试唱歌啊？我要知道你有这水平肯定往那方向介绍啊，又轻松钱又多。”

“我也……”项枫顿了顿，“没想过还能拿这个挣钱。”

“现在可以想想！”曹思进真诚地说。

“也是。”项枫随口说。

虽然他只是随便敷衍，但曹思进当真了，当天晚上就非常有行动力地要带项枫去他兼职的酒吧看看。

项枫看他这么热情不好打击他，无可奈何地跟着去了。

酒吧的名字叫吧。

项枫盯着招牌看了几眼，感觉这老板应该是个挺烦人的人。

曹思进带着项枫走了员工通道，他跟老板好像混得还挺熟，直接就带项枫去见人了。

老板挺年轻，姓江，名字项枫没记住，反正以后估计不会打交道，对方不一定要他，他自己也打算糊弄两句就走。

曹思进很有心地把视频放手机里一起带来了，江老板接过去就塞了耳机开始看。

他一脸平静地看完，挺严肃地说们一般只请有点名气和粉丝基础的歌手。”

挺好，项枫准备了一套客气话打算说完开溜。

“但是你这个范儿我非常喜欢。”江老板继续说，“尤其是这个飞吻，有前途。”

项枫无语凝噎。

曹思进看有门儿，便说回去准备上工了，留他俩细谈。

项枫有点为难。

他没想干这活儿，原以为酒吧不可能招他这种没名没姓的，所以才跟着曹思进来走个过场，没想到这老板口味很奇特，现在拒绝可能会让主动带他来的曹思进比较难做人。

但他确实不太乐意，想了一番打算还是拒绝，大不了回去再跟曹思进道个歉。

可是江老板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项枫听完报价，陷入了沉默。

乍一听不会高到离谱，但他刚接了家教，和家教的薪水一比，时间少一半，钱多一倍，听起来就相当诱人了。

说什么无欲无求，看看，这不是还挺乐意挣钱的吗？

钱这东西还真是谁都不会嫌多。

“那我试试吧，”项枫斟酌着说，“谢谢江老板。”

江老板很高兴，让他马上就准备上台，就唱视频里那首。

台上有乐队在表演，气氛挺好，曹思进已经换了服务生的制服，在人堆里穿来穿去收拾桌子，看见他在一边候场，冲他非常高兴地笑了笑。

项枫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但他站在话筒前的时候，看着台下陌生的观众，又感到一阵后悔。

直到这一刻项枫才想起成扬曾经说过，那句是为他唱的，他想存得久一点。

存到如今，好像终于要存不住了。

很多重要的东西，其实都会像现在这样突然从手里溜走。

项枫沉默地看着台下，观众已经开始不耐烦，曹思进怕他是怯场了，很担心地看着他。

项枫慢慢在心里把台下每一张脸都换成了成扬的脸。

一直想着他去唱，大概也算勉强存住了吧。

音乐声起，项枫平静地开了口，眼中满是成扬，只有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