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国家消难，是臣应尽的义务，何来辛苦之说。”顾南风淡淡地回应，将目光头投向侄子身后的屈昂，“屈昂，你太不懂规矩了，本王只是让你回京报个捷讯，何至于让皇上亲自前来接风？”

屈昂浅浅一笑，并没有作答。

顾南风的这番话，即使质疑，也是召唤，屈昂却没有给出任何相应的反映，他座下的马，甚至没有跨出军队的行列一步。

到了翻牌的时候，以欺瞒观众为生的魔术师，就再也不必弄虚作假，虚张声势，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只是笑，很淡然，很冷清的笑，一如既往。

只是这种笑容，在现在的顾南风眼里看来，已经和几天之前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变得陌生而危险。

所以顾南风的眸子，也微微敛起，尽管称得上不动声色，可是……

蚂蚁之间，不管何时何地相逢了，遇见了，只需要伸出自己的触角，就能感知到对方到底是友善还是敌意的。

顾南风就像是那只蚂蚁，走失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和伙伴，再见面时，对方已经摇身变成敌人。

残忍而粗粝现实。

邬雪琴几乎要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她能感觉得到顾南风心里的每一寸想法，被欺骗过的人，永远也忘不了在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巨大冲击感。

亏得顾南风，还能维持如此淡然的表情，若换作是她，不是失声尖叫，就是勃然大怒了吧……

他心里，应该是很痛，痛到了极处吧，邬雪琴还记得，他不止一次地向她说过，屈昂是他的左臂右膀，身边万万少不得的人物。

如果说他对旁人的信赖只有一杯，那么，他将这信赖的百分之八九十都分给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背叛了他。

“皇叔，朕应该向你说一声恭喜才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灭除甫遗全族，替朕减去了心头大患。”

顾北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一切昭然若揭，他还有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邬雪琴能看得到，顾北冥年轻而好看的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充满了阴谋的微笑。

“臣说过，这是臣分内之事，皇上何必如此客气呢？今日皇上下驾接风，臣不胜惶恐之至呢。”

顾南风嘴里说着惶恐，脸上却全没有惶恐之意，语气也是一派冰冷。

顾北冥依旧维持着华丽的笑，好脾气地道：“哪里的话，皇叔劳苦功高，从此以后见了朕，也可以如现在这般，不必行礼了。”

他摆明了是在讽刺顾南风架子大，见了他也不行跪礼，可顾南风却似没觉悟一般，只顺着他的语调道：“果真如此，臣就谢过皇上隆恩了。”

他的脸上全是倨傲的表情。

他的倨傲是有道理的，顾北冥的军队，只有区区一两万，而他的军队，则有七万之多，纵使两方硬碰硬，他也绝对只赢不输。

在他眼里，顾北冥此举，完全是提前将自己的王位，双手送到叔叔手里来。

可是他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算计的轨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