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没想到顾南风会给出这样的回答,顾北冥脸上的颜色,开始变得不好看起来,嘴角的肌肉也在微微搐动,他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克制住想要发难的冲动。
“皇叔,朕给你安排的这个接风仪式,你可还满意?”顾北冥说着这种没营养的话,一双明亮而狭长的丹凤眼,却只往从马车里探出半个头的邬雪琴身上招呼,眼中充满了难以捉摸的笑意,想起他曾经几次上门向顾南风索要自己,邬雪琴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岂止是满意,简直是受宠若惊啊。”顾南风用没营养回应着没营养,“如果皇上能够让出一条道来,放臣回京,那么臣就更满意了。”
顾北冥微微撅起嘴唇:“皇叔莫急,朕才发现你一直在耍赖呢,今天一定要先把话说清楚了。”
顾南风微微皱起了眉头:“请问皇上,此话怎讲?”
顾北冥抬起抓着马鞭的右手,高高指向邬雪琴:“朕记得,为了向皇叔讨要这个女子,朕几乎把皇叔府上的门槛都踏破了,可皇叔一直不肯给,两次三番后,皇叔告诉朕这个女子已在牢中香消玉殒,朕还信以为真,闷闷不乐了许多天呢。可是,她现在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皇叔身边,这件事,皇叔总要给朕个交待吧?”
邬雪琴听得他说这种话,心中大为恼怒,平生最愤恨的,就是男人把女人当作掌中的玩意儿,随意和旁人交来换去,像顾北冥这种二世祖,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品,可以叔侄“共享”,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顾南风“哦”了一声,似有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邬雪琴,居然还有闲心对她淡淡一笑,继而转过头去,对顾北冥道:“皇上,您看错了,这个女子,乃是死去那个婢女的胞妹,只是长相相似而已,绝不是同一个。”
在这种时候,他的谎话还是张口就来,真是……
顾北冥眼里终于燃起一丝怒色,声音也收了客套,大声道:“皇叔,你当朕还是当初那个无知小儿,任你盘弄,你说什么朕都信么?”
说罢,脸上寒光骤起,冷声道:“既然皇叔不肯割爱,那朕只好强取了。”
话音未落,身后几名骁勇的骑兵,已经夹紧了马肚子,向邬雪琴这边飞驰过来。
这变数实在太快,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前一刻大家还在山呼万岁,叔侄之间还聊得热火朝天,空气里洋溢着喜庆和谐的味道,怎么皇上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还要跟自己的叔叔抢女人?
由于这种事情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的理解力,所以那几匹骁骑冲过来之时,连离顾南风最近侍卫,都只是张大了嘴巴,光顾着惊讶,忘记了自己保卫主子的职责。
若是换在以前,面临这样的威胁,屈昂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在对方攻势形成之前就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的吧……
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对方。
邬雪琴心中升起一丝惊惧,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们叔侄掐架,关她什么事?为什么现在不谈打仗了,却把她上升成了矛盾中心?
眼看那几个骑兵,夹带着马蹄的风尘,瞬间就要抵达身边将自己掳掠走,邬雪琴不由自主地跳下马车,本能地想要寻求庇护——开玩笑,若这几个人夹击过来了,她还有遁走的余地了吗?她绝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变成顾北冥一派!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她的臂膀,将她整个儿带到马背上来。
邬雪琴几乎是带着些许感激看了顾南风一眼,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顾南风的腰,却听得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放心,有我在。”
话语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很短的几个字,就能让一颗惊乱的心平静下来,回复安宁。
更何况,顾南风的话,一向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眼看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抢劫犯已经逼近身边,却仍不见顾南风有任何反抗举动,邬雪琴心中写了一个大大的滴血的“惨”字,静静等待命运的屠宰,然而,这个惨字的偏旁还没有写完,就听见“嗖嗖嗖”的几声,几道银光闪过,擦过邬雪琴的耳朵,准确无误地射进了抢劫犯们的胸膛。
于是,几秒种之前还如狼似虎的大活人,瞬间便变成了几具身体温热的死尸,直挺挺地从马上摔将下来……
邬雪琴正惊愕于这戏剧性的变化,却见几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也如闪亮的利器一般,嗖嗖嗖地从半空翻转而下,如同秀挺的树苗苗一般,稳稳地扎在地上。
影卫!
邬雪琴脑海中迸出这两个字,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影卫!一直听说顾南风身边存在着一支厉害之极的影卫,只是影卫们为了恪守保护主人的职责,从来都是风里来,云里去,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可总算是让她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了。
邬雪琴带着一颗拜见偶像的心,急急地将仰慕的目光射向这几名出场得分极高的影卫gg,却在下一刻,在心中悄悄骂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