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饭过后，虎杖悠仁和江书因为某种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没有被委派任务，暂时留在咒术高专待命。

正好已经入冬，天气渐渐变冷了，咒灵引发的事件也没之前那么多。

因为任务地点附近有个大型商场，钉崎野蔷薇答应江书完事以后帮他买一条围巾和一副手套回来。

“样式和颜色有要求吗？”临走前，她随口问了一句。

江书想了想，“随便，你看着买，保暖就行。”

钉崎立即做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吧！先说好，买回来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不管！”

江书没再说话，随意摆了摆手像在赶苍蝇。

虎杖却少见地很寡言，现在他跟江书的性格简直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钉崎对此没有追问也没有表达任何看法。对这种充满负罪感和自我厌恶感的心情，她是完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的，不发出嘲笑的声音已经是她能做到温柔的极限了。

换成她自己，大概会变成“老娘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我牺牲”这种心态。

所以她尽量不去过多注意虎杖的表情，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恨铁不成钢地骂出声。

伏黑惠也注意到了，但他似乎比钉崎更要没心情。这一点还是江书没多久刚发现的，因为伏黑惠一向把自己的情绪和思虑隐藏得很好，但江书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

似乎是从上次他被五条悟单独叫走之后就开始了。

伏黑惠几乎从不对他们说家里的事情。

江书以前也从不感兴趣，因为单纯觉得与自己无关。而现在，他看着一桌子的人的表情，突然就想做点什么。

于是虎杖悠仁惊奇地发现江书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待着，而是把自己叫到了外面，说有事要跟自己谈谈。

对于江书，他一直心有愧疚，宿傩那件事发生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敢面对江书，每次跟他见面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事，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他的腹部，然后黯然地收回视线。

现在别说江书约他出去，就是江书对他说要揍他一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还会松一口气。

江书最开始的确是有这个念头来着。给正当青春期又过于正义善良的男高中生做心理辅导太麻烦了，要是揍一顿能让他减轻点儿心理负担的话，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的是，这样做有点治标不治本。

而且揍一顿就很容易吗？不！揍这种表情的还不还手人一点也没有成就感，还会很累！

他在校园里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长椅对面是个长满青草的斜坡，再往上是个绿化带，园丁会定期过来将那些灌木的枝叶修剪平整，风吹过来的时候总会有一点草叶的清香气息。

在房间里呆腻了的时候，江书也会来这里坐坐。

这时节的青草已经开始枯黄了，刚刚钻出来没多久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没多少暖意，连草叶上遗留的露水都蒸发不了。

江书开始盯着那一滴折射阳光的露珠发呆的时候，虎杖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折磨开了口：“江书，我知道你一定很讨厌我”

“嗯？”江书回过神来，只捕捉到了“讨厌”这个词语，不由疑惑，“你在说什么？”

没等虎杖再次开口，他看到虎杖脸上的表情，顿时了然：“啊算了，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先把这件事揭过去好吗？”

“那你叫我过来的目的是”

虎杖悠仁有些疑惑，江书不是要说这件事吗？

谁料江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示意道：“你看，多好看啊，这么美的风景。”

说实话，虎杖悠仁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片草吗？最多再加一束朝阳。

但是江书说完这句话就很专注地看面前的草地不再理他了，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那几颗草在他眼里拥有了什么绝世美人的风姿。

江书经常陷入这样放空自己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发呆，虎杖见多了，哪怕他去江书房间的时候也是这样，房间里多了个人他就带着那个人一起发呆。

坐着发呆，躺着发呆，看着书发呆。

有时候他会好奇江书到底在想什么，但陷入这种状态的江书就像进入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样，一般不会跟人搭话。

他也闭了嘴，于是周围陷入了寂静。咒术高专本来人就少，好像处于荒郊野外，现在更是远近没有一点动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鹧鸪的叫声。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了，终于不再满脑子想着自己那点愧疚。

至少江书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是吗？他因为这个认知奇迹般得到了安慰。

“呐，悠仁，你有没有想过家？”

听到这句幽幽的问话时，虎杖悠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江书瞥他一眼问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想想家？没怎么想过。”

他挠了挠头，语气倒是没什么起伏：“爷爷在我转学之前就生病去世了，家里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