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倒是很少见的术式类型呢，连我都是头一回听说。”

接着，他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这个任务，是特地安排给你的，还是你挑的？”

“是伊地知先生直接安排给我的。”

钉崎忍不住吐槽道：“想想就知道这个爱偷懒的家伙不可能主动接这么麻烦还这么远的任务啊。”

“那倒是。”五条悟笑了笑，扔给他俩一人一个袋子，“还没吃饭吧？路上买的，先垫一垫，等回去了带你们吃大餐。”

“耶！太棒了！”钉崎欢呼出声，“一直吃便当饭团要吃吐了！”

江书想起伊地知先生在电话里说的“五条先生说有事情要找你”，想问老师找他什么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车速渐趋平稳，他在座位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小憩。

待吃完饭，他就直接回了自己宿舍，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之后扑到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黑猫的毛。

有人觉得心思重的人会经常一个人发呆想事情，其实不是——也有江书这样什么都不想的人。就是单纯地放空自己，比起发呆更侧重于享受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待在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打扰，自己潜意识里也觉得很安全的角落，静静地听窗外的风声和虫鸣，夏天的午后和任何季节的雨天最好。如果是这样的深秋，草丛里的虫鸣声就总透着一股萧瑟味道。

现在还要加上一只猫平稳的呼噜声。

一般是不会有人打扰的。伏黑惠不会随便来他的房间，有事基本上都是短信电话联系。虎杖偶尔会闯进来，还会好奇江书一直待在房间里做什么，在陪他读发呆睡着过几回之后也就不怎么来了。

再说，他们一般也很少有特别闲的时候。

当然，真正的不速之客闯进来的时候是不会提前打招呼的，就比如这位突然出现的无良老师。

他摘了眼罩，换了常服，一双蓝得剔透的眸子随意瞥了一眼趴在江书胸膛上的黑猫，就双手搂着后脖颈，像回到自家一样优哉游哉地躺到了江书旁边。

“小小年纪就这么缺乏活力可不行啊”

江书微微挪了挪身子，给老师腾出地方来。

“老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呀再不过来找你聊一聊，老师心爱的学生就要离我而去了——”五条悟噘着嘴说得委屈巴巴，这一刻仿佛被高中少女附身一样撒起了娇。

江书沉默了半晌，艰涩地开口道：“我没有要跟那个前辈走。”

虽然没少见识过五条老师轻浮不成熟的一面，但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果然还是招架不住。

他甚至不敢扭头，生怕一转头就看到躺在边上的老师嘟着嘴冲自己wink，这种画面冲击力太强，他很怕自己承受不住。

“不是说这个啦——”五条悟拖着尾音，“为什么不回我电话？给你打过很多通哦？”

江书默默地掏出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果然有很多红点，不过

他展示给五条悟看：“问的人太多了，懒得一一回，反正收到信号的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五条悟看了一眼，果然上面除了自己的还有伏黑惠的、虎杖的、伊地知的，甚至还有二年级前辈们的关切询问，自己的反而在最下面最不显眼的位置。

“”

“你人缘挺好的嘛。”

黑猫抖了抖毛，起身跳下床快步走开了。

算起来，这是他们师徒在涩谷事件以后第一次单独谈话。

五条悟渐渐抛弃了那种玩笑似的撒娇语气：“涩谷那天你辛苦了。”

没等江书说一些应付的话，他紧接着状似随意地问道：“成为咒术师以来，你救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什么的江书脑海里快速闪过很多人慌乱逃命、指责推诿时恐慌愤怒的嘴脸，和刚刚离开的休水村里多数村民双手合十拜神的样子，又回忆起杀掉改造人时他们的惨叫，顿了顿：“没什么实感。”

“是吗”

初进涩谷地铁站时，高专那个陌生辅助监督大叔伸出手向他求救，却在一瞬间变成面目全非的改造人死去的惨烈场景突兀地跳了出来，配合他脑内的各种场景组成了荒诞不实的默片，江书有点分不清这是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还是什么其他的。

他静静咀嚼分解着这种情绪，用一种跳脱了自身的角度去追根溯源，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极端理性又极端自我。

蓦地，他听到耳边一声轻轻的叹息：“有时候，不必这样把情绪压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