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辉到了程实的办公室,房门被关上,程实才定定地看着林启辉道:“林太太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肋骨插进肺里引起了大出血,”程实见林启辉双拳紧握,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顿了顿,“另外,膝盖骨平台粉碎性骨折,打了钢板,缝了50针,”见林启辉身子微微发抖,程实又顿住,仿佛给时间让人消化一样。
良久之后,程实又道:“这些伤经过处理并无大碍,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的,造成伤害最大的是……林太太恐怕以后都难以再孕。”
听到最后,林启辉身子一震,几乎站立不稳,程实伸手去扶他,他却不要,他踉跄着手臂撑在墙壁上,只是手臂颤抖的厉害,身子隐隐往下滑,他死死克制住,望向程医生,呐呐出口,“怎……怎么会?”
程医生叹了口气,十分同情的道:“林太太本已怀有身孕,且孕期并不稳定,自身有出血和贫血症状,经我身边的助理提醒,我才知道你太太前几天就是因为胎儿不稳才住到我们医院,那边医院传过来的病历上写着太太的腹部曾遭重击,当时能保住胎儿实属万幸,但现在,原本脆弱经这一撞,被挤压摧残,别说孩子没了,以后也恐再难。”
“你是说她的孩子是刚刚没的?”是在车祸里没有的?林启辉浑身发冷,眼前一片灰茫,麦子,麦子……差一点就一尸两命。
“是的。”程医生如实点头。
林启辉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下滑,双臂痛苦地抱住头颅,怎么会,顷刻间就翻天覆地了?
程医生见他这样,不由安慰:“我不是专门的妇科大夫,太太的病,或许有救,这得等太太好的差不多了,再去看专业的妇科大夫。”
林启辉恍然,在清澜医院,程实是出了名的全科大夫,他说的话就是权威,如今这样说,无非就是给他一个希望。想到此,他浑身一震,难道他绝望了么?难道他放弃了么?是他一再坚持麦子不要这个孩子的,是他害她躺在病床上的,他怎么可以放弃?放弃让麦子做一个母亲?尚若她知道自己的病情,该有多痛苦!
林启辉站了起来,眼睛对上程医生的,“她的病情请程医生暂时不要告诉她,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并且请程医生……代为保密。”
程医生点点头,林启辉复又问了些如何照顾病人的话,程医生均一一解答,走出程医生办公室时,林启辉身上的冷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他觉得胸口凉凉的,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未扣,不由苦笑,他什么时候这么衣衫不整这么狼狈过。可此刻没有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胸腔里的一颗心仍然狂跳地跳着,一种后怕紧紧攫住了他,让他不得安宁。
他走至icu病房,却看见方倾墨已经守在了陶麦的床边,他不由愤怒,大步走进去一把扯其他,“谢谢你第一时间把我老婆送进医院,她现在没事了,请你赶紧滚。”
方倾墨斜眼看向林启辉,冷冷一笑,“一个从不珍惜自己妻子的男人,我真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撵走关心她的朋友。”
林启辉脸色一僵,却仍是坚持赶走了方倾墨。终于,icu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看向陶麦,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林启辉坐在一边,双眼眨也不眨,只一瞬不瞬盯着陶麦看。
以前,他只是想不离婚,就这么和她过下去,可现在,他不但想不离婚,还想照顾她一辈子。
一天一夜,陶麦还未苏醒,林启辉每隔三个小时询问一遍程医生,程医生下班走后,他又每隔两个小时询问一遍值班的医生,最后,干脆一小时一问,整整一夜,折腾的值班医生是一点儿都没睡到觉,想发火,可又看林启辉那恐怖的神色,只能憋屈着等程医生来上班。
天亮,到上班时间程医生来时,陶麦仍旧未醒,只一夜之间,再见林启辉,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苍白了不少,在林启辉的注视下,程医生默默地检查病人的情况,低头记录,再抬头时不禁摇头,“病人失血过多,伤势又重,昏迷是正常现象,反倒是林先生,如果再这么紧张下去的话,肯定会垮掉,那么到时谁来照顾林太太?”
林启辉也知道自己过分紧张了,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紧张,除非,她能立刻醒过来,哪怕是动一动眼皮子,哪怕是醒过来骂他打他,总比现在这样了无生气地躺着强。
他竭力克制住焦虑过度的情绪,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谢谢程医生。”林启辉把程医生送至病房门口,程医生点点头走开了。林启辉刚要把门关上,站立一边的苏柔遥提着个食盒站到了他面前,“启辉哥,你守了一天一夜,也该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