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儿就听到了清脆的“妈妈”的喊声。

李斌带着幺幺来了。

许飞儿看到幺幺，鼻子就一酸，接过了扑到怀里的幺幺。

阿洪看向来人，热唠地说道：“哥，来了。”

幺幺闪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的头发：“妈妈剪头发了。”

是肯定的语气。她哪里能理解爸爸妈妈之间的种种，还是一副开心快乐的样子。

“嗯，幺幺要不要剪？”

看了幺幺有些挡眼睛的刘海，许飞儿临时起意。

“剪。”幺幺的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阿洪啊，麻烦给我女儿的头发稍稍打理一下，把刘海齐一下。”

“行。姐，你这头发差不多了。不是还要修眉吗？我给你修下。”阿洪还记得他们闲聊时，许飞儿的要求。

其实，作为女人来说，许飞儿是不合格的。她平时不喜欢化妆，也不会修眉毛，常常是素面朝天的。

如果是漂亮女人，人家会说天生丽质。但是像她这种类型的，人家顶多会说，这女人是病了？

有人曾经说过，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就算是个懒女人吧。即便是不洗脸，她也能走出家门。

她的一个同事兼师长曾经善意地批评过她，说她呀，兴奋点不在穿衣打扮上。这样的评价，她是苟同的。她不爱打扮，不喜欢引人注目，并不表示她不会审美。有人穿得亮丽她也会赞上几句，有人搭配不合理，她也会在心里打分。唯独不愿意去评断自己。

年轻的时候，她买的衣服绝对不是名贵的，但是也都是另类的。衣服上会有个松紧带，裤子的腰带是个缎带，或者拉链在侧面的。她穿衣服不会显眼，但是会有一些小不同。

如今这身材了，根本就没有穿衣打扮的欲望。每天上下班，也没人看不是嘛！只要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不邋遢不就得了。

阿洪给她修眉，需要摘下眼镜，离那个乌青的眉骨，还有那肿胀的眼睛更加近了一步。

她有些尴尬，脸色更加难看。好像是有些委屈的，眼睛便也闭上了，省得对上质询的眼。

阿洪小心翼翼地在许飞儿肿胀的眼睛上用刀片刮着，嘴里还说着：“姐，你这眉毛长得真好，又黑又长，要是不会修理，你就到我这里来，我免费给你修。”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许飞儿的伤故意那么说的，还是他的真心。

许飞儿轻轻嗯了声。她知道自己的眉毛已经有三个月没修理了。都成北大荒了。她自己不会修，每次鼓捣一次，不是挖了洞，就是修掉一截。有时她都想干脆去绣眉算了。省得麻烦。不过，她的眉毛向来长得浓密，如果修剪起来，足够修个适合的型，也没必要绣眉。

李斌从进来就坐在椅子上没说话，透过镜子直盯着许飞儿看。她便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投射过来。因为，没戴眼镜，镜子里面的人她也看不清，索性就不看。心里嘲笑，怎么，在看你的战果吗？她不知道李斌在看到她那张肿胀的脸和乌青的眼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总不至于乐吧！

阿洪修完眉毛，给幺幺理发。小丫头十分乖巧，也很兴奋。这是她第三次到理发店理发。应该也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之前，她太小，都不太记得。她从小就护头，不让理，那两次都是在哭声中完成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是开心的新奇的。

许飞儿看着幺幺的发，心里有些自责。像谁不好，像她。头发也是少得可怜。原本长得很可爱的女孩，要是有一头浓密的发，那定是增色不少的。可是，幺幺的发质更她一样，松松软软不说，还少得可怜。扎个小辫子，皮筋都能滑下来。

幺幺听话地坐在那里，任由阿洪摆弄着她的发。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到处看，镜子里有爸爸和妈妈，她淘气地指着笑啊笑。

交钱的时候，李斌抢着付钱。许飞儿也没理他，领着幺幺率先走了出去。外面一阵寒风吹来，她的头发尽管吹了，还是有些潮湿，不禁瑟缩了下脖子。这冷风吹打在她的眼睑处，更加疼痛了。好像有个巴掌一直在扇着她似的。

李斌追上来，侧目看着她刚理的发，披散着，刚刚遮住耳朵，显得干练不少。他情不自禁伸手拨弄了一下：“怎么？改头换面？”

许飞儿嫌恶地甩了甩头发，狠狠地拧了下脖子，避开他的手。

加快了脚步。她最讨厌他那种戏谑的调调。说的好像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一般。

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是这个意思吗？真是不要脸！

到底是谁该改头换面？他背着她做的事情，他打了她的罪，到底是谁应该改头换面？真是颠倒黑白！

许飞儿索性快走了两步，拉着幺幺，幺幺跟不上她的脚步，竟然跑了起来，埋怨地说：“妈妈，慢一点儿，我跟不上了！”

走到水果摊，许飞儿停下来。看到那个卖水果的男人，他几乎是每天都在这里卖水果。从许飞儿结婚到现在，除非综合执法的来查处，他几乎天天都在。

许飞儿也是他的老主户了。不过，她每次来都是算计着买。这男人已经习惯了。

他看到了幺幺，笑着问：“小丫头不吃水果拼盘呀？”

一听他的话，许飞儿的鼻头就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