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就不是这样。
开朗、活泼、任性、善良……这些才应该是属于他的。
如同被人牵引,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走回树下。仰着脸,呆呆看他。
他俯首间瞥见她去而复返,嘴角一撇,是不屑的笑。
她只看见他勾了唇,以为他欢喜。
她难过的时候,也是希望人陪的。
绕着树转了几圈,找好地方,一手一脚地爬上去。好在从前好动,四肢灵活,爬树一事并不算难。
今日三更哦亲
“小王爷。”她叫一声,坐在他旁边。侧头去看他的脸,心中不自觉描摹他的轮廓。
脑中突地就浮现一句话。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随即微笑,他这样的姿容,当真像极了蔷薇。花色繁复妩媚,热烈火艳,又带着不尽人意的微凉。
“笑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道,眼角微挑,是说不出的艳色无双。
她连忙转过头,生怕像先前一般失了礼数,声音里却仍是带着笑意:“小王爷生得真好看。”她的脚晃荡来晃荡去,随着动作,鬓发微动。
明明是轻佻的话,她说来,神色认真无比,并无丝毫亵渎之意。
他的不悦也莫名淡了下来。
抬眸承接一片星光,“男人好看有什么用,反倒失了气概。”他闲闲道,可她分明从中听出了什么。
“不管男人、女人,若是天生一副好皮相,都能博得他人欢喜,难道不是好事?”她问道。
他轻笑:“天大地大,你所想博其欢喜者唯有一人。其他纵是将你捧在心上,奉在眉间,又有什么意思。”
他身上有凉薄的酒气,醇厚香甜。她不知不觉中多吸了几口,竟也有些微醺。
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片刻后又反驳:“活在世上,有人喜欢你,你应当心存感激。不管那个人你喜不喜欢,都是难得的际遇。”她凝着眉,是非常认真的神态,“若是你喜欢的人此刻不喜欢你,不过是时候未到,你只要真心相对,总有一日,她会发现你的好。”
他似笑非笑,伸手去摘枝头一朵小花。
花色青白,中间一点黄绿,清丽无双。
他捏在指间轻旋转,垂首嗅了嗅,忽然低低一声,叹息一般:“青鸟不传云外信。“
“啊?”她没听清,瞪大眼睛,像是有点醉了。
他理也不理,就这么瞅着手里的花。
“小王爷!”远远有人大声叫唤,一路小跑过来,是初见时跟在司马昱身边的那个小虫子。
“长安来信了!”他挥手大叫,“是相府的!”
小楼只觉身边之人一震。
她转过脸,眼角瞥见他捏住花的那只手凸起青筋。
细弱的花茎仿佛承受不住力道一般,微微颤抖。
“小王爷?”她唤道,偏着头,眼神迷惑不解。
他一顿,忽地侧身对她一笑:“谢谢你的开导,这朵花,便当做谢礼。”那笑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都要灿烂,眼睛里飞扬的光,是真实存在的色彩。
熠熠生辉,连身后满天繁星都被比了下去。
她傻傻看着他倾过身来,指尖拂过她的发。那凉薄的酒气从鼻子灌进心肺,身躯都暖和起来。
他笑着将花儿插进她发间,末了含着笑点点头:“很好看。”
“你……你……”她语讷,只知盯着他眼中的自己。
鸦鬓雪肤,却衣冠凌乱。但发间一朵雪色小花儿,盈盈生香。
司马昱以手轻抚她的发,暖暖一笑:“再见。”
提身轻纵,下一瞬,他已稳稳落于地面。小虫子好奇地打量着小楼,脚下却不听,紧紧跟着司马昱,转瞬消失于后院。
她怔怔看着两人身影越变越小,最后隐于夜色。
一股暖流从头顶一直留下来,朝心脏,缓慢,悸动。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黑点。
她像是被人拿针刺了一下,腾地跳起,腾空后才想起来自己身处树梢。“啊”地一声,从树上掉下来,幸好及时手脚并用,才避免了以脸撞地。连疼痛都顾不得感觉,她急急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拍去身上的灰尘,抬起脸时已弯了唇。
“你怎么又……”
“小楼,是我。”徐余闵仿佛一无所觉,抬了抬手臂,“我给你拿了衣裳。”
她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敛眉,笑得温婉客气。
“谢谢呀。”她道。
徐余闵笑道:“不客气。”自己取了衣裳给她披上,又将手中的纸伞撑开,走到她左侧,将大半的伞面都移到她头上。“你看看,都落了一身雪,也不知躲着些。”
雪粒子扑扑簌簌而落,她这才惊觉肩上、裙摆上都落了细碎的雪粒。先前不知为何竟一直没有察觉。
扬手轻轻拍掉,又对他说了一遍“谢谢”。
徐余闵不置可否。
两人撑着伞回到下人院,已经很晚了。各处房屋黑漆漆,想是都睡了。唯有一件角落里的房子亮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