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说着,小楼好似都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等她讲累了,打发她去休息,自己才偷得清闲。
挑起珠帘一进里间,耳边一声清淡嗓音,含着轻笑:“怎么不答应?”
小楼一怔,脚往回缩。
“你不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那人笑道,甚至仿佛为她有几分惋惜。
小楼迈出的脚收了回来,手放下,珠帘哗啦啦一声,左右摇晃,互相撞击,发出细碎声响。
终于还是把人隔绝在两边。
她微微福身,“世子。”
他淡淡“嗯”了一声,忽然道:“你不想从良?”
“不是。”
他笑:“那为何不选阿祉,他是绝佳的人选。”
她低着头,像是有些厌烦与他说话,眉头一直没松开,“我在等人。”
“等谁?”他问。
她不说话。
于是他也没再问。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她的声音:“天色已晚,世子如何还不回府?奴家身上乏了,想要歇息。”
“你倒是直接,”他嗤笑,片刻后问她:“我若让你随阿祉同去,你要什么条件?”
顿了顿,道:“只要你说得出,我必定办到。”
她笑起来:“世子费心,云儿不知自己竟如此重要。”眼里忽然涌上一股泪意,她顿了顿,调试一番才道:“天下美人如云,随意一个皆可,云儿并不算如何出色,阿祉即便一时喜欢,也必定难以长久,世子何不重新寻找一个绝世佳人?”
她胸口堵得厉害,只管捏着腰间的佩玉,冷声道:“南宫小姐若是知晓世子苦心,必定感动至极,一生相许。”
“哗啦”一声,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谁告诉你的?!”他质问。
他并不是这样鲁莽的人,她随口一说,他便这样,也相当是默认了。
他在她心里,是聪明的,冷静的……唯独遇上南宫琉璃,什么潇洒恣意,什么运筹帷幄,他全数忘了。
她眨眼,将氤氲的泪意逼了回去,笑道:“世子表现得这样明显,还想着让人瞧不出来么?云儿风月之中长大,本就比常人跟熟稔男女情事,世子给我的金叶子还收在柜子里呢,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眉眼一如以往。
她初见他时,在雪地打滚,一抬眼,见他容颜明媚鲜妍。
此刻拢了寒霜,黑眸凝在她脸上,带着杀意。
她假意疑惑,“哦,原来世子喜欢南宫小姐,是不许人知道么?”
他心中一时间已是千回百转,最后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微微一顿,随即笑开。
“好,很好。”拍了拍手,笑道:“我并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你既看了出来,倒也该赞你一声聪慧。云儿姑娘,我可以告诉你,阿祉身份尊贵,不亚于我,将来翻手云覆手雨亦是轻易之事,你错过他,他日必定悔断肝肠。”
“富贵于我如浮云,过好日子便是。”她滴水不漏。
“不论身份,他少年英俊,文武双全,未尝不是好人选。”
她一笑,“皮相不过虚华,终有一日会老。”
他正了脸色,像认真与她辩驳一般:“他对你有情,正所谓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人心易变,与其相信这个,不如信自己一生爱护自己。”
他挑眉一笑:“但也许错过了他,你再也遇不着这样一个人。”
她眉眼低垂:“我说了,我在等人。”
“你等得那个人,不会比阿祉还要好。”
她笑笑,沉默以对。
司马昱有些恼怒,“那如果我说,你不跟着他,我便杀了你呢?”
杀她?
他已经杀过她一次了。
愿意浪费那么多时间与她说这些,是因为真的太想留住南宫琉璃了么?
她忽地问他:“是不是我答应你,你什么都肯许给我?”
他眯眼,徽墨一般的眼睛,“你说。”
小楼一笑:“世子既如此诚心,云儿愿给世子一个机会。花魁大赛之后,请世子再来。”
……
其实她实在不应再见他。
每次见过,总是睡得很差。辗转反侧了半夜,天色将明,才浅浅睡过去。
一觉睡到午时,她脸上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却被什么温热的物什握住。她一向梦浅,当即一个激灵,睁开眼,对上阿祉荡着笑意的眼睛。
“醒啦?”
天已大亮,门窗关着,可光还是朦朦胧胧射进来。
有些热。
她立刻捂住眼睛,“你怎么来了?”她才醒,脸上肯定难看极了,说不准眼睛浮肿,平白让人倒胃口。“这么早。”
听她抱怨,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什么时辰了,只有你还在睡着,书墨连午饭都用过了。”顿了顿,带着些试探:“是不是……昨天睡得不好?”是因为他的话么?
小楼察觉出他的情绪,当即揉了揉眼睛,拿开手,“嗯,昨天回来又用了夜宵,撑得半夜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