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又道:“签虽好签,但卦里还有话提醒姑娘。”
“是什么?”阿祉问。
老先生笑道:“乘时如利,便是要把握好时机,如此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勿辜倍酬,意在提醒姑娘,莫要辜负,莫要错过。”
眼角瞟过阿祉,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若真是如此,倒要谢谢先生了。”小楼笑道。
阿祉拿出银子放在桌上,又牵住小楼。
“困不困?”
她摇摇头。
他笑:“那好,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出了月老庙,骑马沿着护城河走。
天下护城河,以宸州最宽。河中栽种莲藕,供官家食用。每年六七月间,莲藕可摘,也是宸州一道风景。
她适应了一会儿,已不那么惧怕与马儿亲近。只是幼年的恐惧一直藏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
他察觉她的窘迫,走了一会儿,便道:“咱们下去走走。”
“好。”
她如获救赎。
七月七,河面上漂着许多花灯。荷花儿的、蜻蜓的、桃子……各式各样的造型,燃着微光,从城内一直流出来,铺了满河。有的被花叶绊住,滞留不前,有的顺着水一直向前,转眼消失不见。
她走到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伸手将花叶拨开,那花灯得了空,立刻打着旋儿漂走。
小楼偏头一笑。
他不自觉放软了眼神,柔得如那烛光。
“真漂亮。”她赞叹,“我在宸州这么些年,倒没心思注意过这些,只觉每天都是一样的。”
她说得平淡,他却是心中一痛。撒开马缰,也不管那马儿到处走。
“云儿,从今往后,我带你去看更好的风景,好不好?”
她一愣,转过脸,微紫的眸子含着疑惑。
对上一双黑沉凤目,认真得叫人心颤。
她微不可见地一抖,别开眼去。
手上一热,已是被他握住。
他凑过来,手脚有些僵硬,深吸一口气,大胆地从侧面抱住她。
小楼一震,没有推开。
他得了鼓励,越发放开手脚。双手从她右侧环过,手掌一上一下,贴着她腰间的肌肤。柔柔地触着,并不乱动。
下颌支在她肩膀上,鼻尖碰到她的耳垂,莹白如玉的肌肤染上些微粉色。
他一呼气,她一阵瑟缩,反应可爱得不得了。
“好不好?”他被这气氛感染,双目微沉,语气不自觉带着氤氲的暧昧。可这重复的问,认真得很。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低低地回答。
他蹙眉,片刻又按捺下去。
放轻了声音,庄重回答:“云儿,我不是宸州人,如今在这待了太久,我必须离开了。”
“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双手环在胸前,搓了搓手臂,忽然道:“好冷,我们回去吧。”
他一愣,不想逼得太紧,只好点点头,“好。”
回去的时候,没有骑马。
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牵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
他仿佛一无所觉的样子,只管牵着她往前走。
到了街上,人多起来,摩肩接踵的。他怕冲散,攥得越发紧了。
路过一处小摊子,摆着许多小物什,皆是成双成对。做工算不得出彩,材质亦是一般,要是往常,他连一眼都懒得看。
可此刻忽然就拔不开眼了。
“你喜欢哪个?”他回头问小楼。
小楼以为是他让着帮忙选,所以凑过去瞧了瞧,指着其中一对鸳鸯佩道:“这个好,雕刻虽粗略,但胜在形态天然,倒也俏皮可爱。”
他点点头,拿了她说的那对,付了钱,仔细揣在怀里,这才继续往前。
等回到醉笙阁,索渊还在屋外等着,那一树柳条几乎被他折了个精光。书墨抱着满怀,身上落了许多叶子,偏生满面笑意,笑眯眯地望着索渊。
他送她进了屋,连水都没喝一口,便道:“那我回去了。”
她低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快看!”他忽然指着窗外大叫一声。
小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但觉颊边一热,待回过神,他已跑出了屋子,笑声远远传来。
书墨在屋外喊:“明天还来不来?”
对象是索渊,却没有人回答。
她有些沮丧,但还是宝贝地把满怀柳枝小心放到一处,拍了拍衣裳。
进了门,看见小楼立在那儿,面上现出浅浅梨涡。
“姑娘今儿玩得可是开心?怎地人都走了,还在笑着。”她故意打趣。
却见小楼一愣,转瞬敛了笑,脚下一动,想到桌边坐下。
书墨眼尖瞧见,又道:“咦,这是什么?”走上前,伸手挑起小楼腰间佩戴的东西,“真可爱。”
小楼低下头,看见方才帮着阿祉挑的鸳鸯配,一只戴在自己身上,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系上去的。
垂手摸了摸,指尖冰凉。
书墨转瞬忘了玉佩的事,又移到索渊身上,笑道:“姑娘不晓得,原来索渊与阿祉少爷是从小一处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