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耳内洪轰鸣,她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腰上一紧,却是司马昱揽住她,一个旋身,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累赘!”他眉眼沉着,满是鄙弃。
小楼气结,想推开他自己走。司马昱冷笑,顺势松开手,她失去支撑往后倒,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襟口,稳住自己。眼角一闪,他身后黑衣人举剑而来,脑子一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贴上前。
司马昱厌恶地皱眉,想使力将她扔出去,可她忽然力气巨大,将自己往旁边一推,耳边“噗嗤……”一声,刀剑入骨。
他一震,偏过脸。
她靠在他肩上,脸色白得渗人。
额头细碎薄汗,睫毛又卷又长。细弱的闷哼声清晰入耳,这一瞬,他几乎以为是梦中。
她……救了他?
怎么会?!
罗克川一剑刺中刺客,方才混乱的士兵终于清醒过来,开始恢复秩序。
黑衣人寡不敌众,渐渐处于下风。
眼见着无法完成任务,为首的黑衣人也不恋战,低低一声“撤”,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她伤得很重。
那一剑几乎刺穿肩胛,血肉翻出,衣裳浸染。
军医皱眉察看了一会儿,回身朝他请示:“需得缝合伤口,否则流血过多,性命难保。”
司马昱点头,挥退了帐内的人,只留下军医和一个帮忙的婆子。
隔着一面屏障,他只瞧得见里头人影,偶尔听见几声闷哼,心头仿佛浮着一层乌云,看不明透。
烦躁地扯了扯襟口,忽地起身,大步绕过去。
军医正在用羊肠线打结。
她趴在床上,衣裳褪了一半,露出圆润精巧的肩头。侧着脸,面色白得和身下垫着的白绒毯子差不多。唇上干燥得起了些皮,微微抿着,像在忍住什么。
军医用剪子剪断线头,额上大汗淋漓。
婆子递过帕子给军医擦拭,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小楼将衣裳拉好。动作间不慎擦到她的伤口,那人儿也仅是皱眉细细嘤咛了一声。
军医从榻边退下来,低声道:“伤口已经缝合,奴才下去熬药,稍后命人送来让姑娘服下。”
他挥挥手,军医方领命去了。
“世子。”婆子请安。
司马昱颔首,看小楼一身衣裳凌乱,皱眉道:“去找件衣裳来给她换上。”
婆子应下,弓腰退出营帐。
人都走了,只剩他们两个,帐篷里一时安静得厉害。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趴着不舒服,难耐地想要翻身。
他心中一动,等反应过来,已经走到近前。用巧劲压制住她的手,不许随意乱动。
小楼哼哼几声,倒也安静下来。
她手脚冰冷,手背上青筋都看得见了。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粉红粉红的,好像桃花……不对!
他皱眉探出手,在她额头覆下,果然灼烫得很。
眉心蹙得厉害,随手扯下一块袖子,拿茶水浇湿了,敷在她额头上。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救他才会受伤,若是就这么死了,他没法子对外人交代。
交代……他要向谁交代?
心头烦躁,又将那块布扯了丢在地上。
茶水她额前碎发,恹恹贴着肌肤,又多了几分可怜。
“世子,药熬好了。”
他敛了心神,吩咐下人喂她吃药,自己出了帐篷,去寻罗克川。
小楼迷蒙中只觉口中苦涩,却还是顺从地吞咽进去。那苦涩的东西入了胃,身上的燥热好了许多,她舒服不少,渐渐睡得更加深沉。
等醒过来,不知过了多久。
半边脸贴着垫子,有些发麻。身上软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微微一动,右肩撕扯般疼痛。她皱了皱眉,竟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儿个发生了什么事。
不远处人声低语,她挣扎着动了动脑袋,总算看到前方一顶白布屏障,映着几个人影。围在桌前,似在商讨什么。
其中一道人声,是司马昱。
她默默又趴回原来的姿势,感受着肩上火辣的疼痛,全身一点点恢复知觉。
过了许久,那些人总算散了。
脚步声靠近,她抬眼,清亮水眸正正对上狭长凤目。
一时有些恍惚。
他和阿祉,实在是有些像。
尤其那双眼睛,形似八九分,总让她觉得错位,分不清身前的人是谁。
“醒了。”他嗓音淡然,“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