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帝当真将林慕容同她哥哥接入宫内,不曾想自皇孙诞下就不见太子探视一回,皇帝对此是颇有怨言,便在今日突然下旨意东朝赴宴,美约其名“家宴!”。
今日晚膳较寻常偏晚,宣召东朝、襄王二人入内时,已是亥时三刻,待二人见礼后,萧元随口问道:“皇叔今日怎么也一道来了?”
萧玄不以为然,笑道:“皇叔说已经许久未近圣言,未能向陛下面问安好,心中不安,故此今日是请旨过来的。”
萧元点了点头,对此事早已经习以为常,道:“他要来,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他的话,我如今也不肯全信!”
“他如何招惹你了?”萧玄见他难得一副镇定模样,笑道。萧元也不避讳,看了东朝片刻,才又道于太子哥哥不利,自然便是对我的不利!”萧玄面色一滞,良久才沉声道告诉你这些的?你知道这话传到陛下耳侧,你我就是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无济于事!”
萧元心下委屈,再想说什么,便闻皇帝陛起身摆了摆手道好,既然来了,你们便陪朕一起用些罢。”
萧玄方欲谢恩,忽闻萧策上前答道:“谢陛下,臣都是吃过了饭才过来的。”他音色清明,未留给皇帝半分掩饰的余地,一时尴尬非常。好在皇帝并不以为意,又道:“那也算不得大事,就当是同朕说说话罢。”“来人,看座!”
萧策躬身答道:“谢陛下。”萧元此时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迫于萧玄的淫威,不能太过明显,方同萧玄低声道:“臣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瞥了眼,面上笑意盈盈,答了句必跪了,都落座罢!”萧元这才勉为其难,坐了下来,萧策落座,也不肯好好吃,有意无意将杯盏拿在手里手里无聊把玩。
晚膳素来简单,待慕容同她哥哥落座后,萧玄下意识看了一眼,便撤回目色,整个饭局都是一语不发,更是未曾抬首见过慕容一眼,皇帝说着家长里短的话,在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一时了无趣味,索性就不再往上扯,好在底下人在一旁服侍,什么也都方便些,俄顷也便用毕。
皇帝从萧玄手中接过巾帕拭手,一面问道:“你此刻来也好,昨日朕收到荆州密信,数日前的那一战败,沂源落入敌军,失荆州源地近百里,朕正想听听,昨日张佑粮请示调兵、调粮一事,太子怎生看?”
萧策并不情愿谈论此题,可该来的总会来,回避道:“臣遵从陛下圣断。”皇帝心下陡然不悦道:“朕是这在问你的意思。”萧策撇眉垂首,片刻才又道:“此事重大,还请陛下示下。”
皇帝心下不满道:“你不必搪塞,怎么想的,说出来便是了,更何况长宁的兵若非你的示意,朕也是调不动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大惊,要知道即便此事为真,皇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便是要东朝之性命,众人齐齐看向萧玄,只闻他面色一凛,连忙跪地道惶恐!”
皇帝瞥了眼,本以为他只是不肯调兵罢了,也不是那档子浑人,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是不肯,那就说不过去了,心下冷冷一哂太子倒是说说远见罢!”
萧玄推辞不过,迟疑了片刻,方答道:“以臣之愚见,此时仍不可调兵,荆州一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我朝不出兵迎战,便可相安无事!”
皇帝负手踱了踱,劈头斥责道果真的愚见呐,你既不调兵,也不派粮,他们谈何活命,要亡我南诏的不是北羽,而是太子你!”
萧玄撇了撇眉,连忙截道已派人筹集粮草数日,想必此去荆州的路上!”此言一出,皇帝和萧策都不由得一惊,太子此番可谓是密不透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未走露半点风声……
“臣方才说了,臣之愚见……”未待萧玄的话说完,皇帝便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了萧玄面颊,众人楞楞半晌,皇帝的手已然颤颤巍巍,可见方才那一巴掌极重。
萧玄先是一愣,随即转瞬即逝,陡然一阵冷笑,缓缓起身,沉沉看皇帝半晌,嘴角的鲜血自口中漫延开来,带着腥甜的香气,萧玄咬了咬牙,良久才展颜一笑下的教诲,臣,洗耳恭听!”
遂而看向众人,答道:“臣亦知荆州局势不明朗,可臣也说过,此时并不是派兵的时机,且不说另辟人力地场之事,眼前的形势,前方军粮供我军都不足,如何能再供援兵?常时尚不能自给自足,非常时又如何能慷慨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