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榕不以为意地咬牙笑道:“不碍事的,太子哥哥不必忧心。”
萧榕的腹部上还裹着圈圈白布,萧玄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于他身边坐下,问道:“觉得好些了没有?本宫差人煎了副药,你稍待喝下。”
萧榕迟疑片刻,无心与他答话,自然明白了他今日来的目的,想来是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自己难逃一死,这样也好,死得轻巧。
思想着便伸手将萧玄递来的手压了下去,沉默了半日叹气道:“太子哥哥今日来,臣不得不说两句平日不敢出口的话。”
萧玄一愣,心下空了一块,点了点头,轻声道说!”
萧榕吃痛,略略偏了偏头,便道:“历来君主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世间的王道,没有不踏着尸骨前进的,我太子哥哥心善,却需切记,万不可轻信旁人半分!”
萧玄细细打量他半晌,见他的目光始终回避至一侧,轻叹道:“本宫又能信得了什么?本宫的心思陛下清楚,陛下的心思本宫却不敢揣测,这局本宫毫无胜算!”继而折首痛斥道是你明知是场局,又是何苦要回京来?”
萧榕摇了摇头,苦笑道又岂能亲眼看着太子哥哥送死?”
萧玄拂袖,怒不可遏道混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道理早该明白才是!”
萧榕不作答,任由萧玄训斥,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继而艰难俯身示意道:“臣明白,只是臣心下不甘,不甘那未出世的侄儿还未曾喊我一声叔父!”
萧榕梗了梗,话堵在口中却说不出,仰面望了望面前的萧玄,这一刻,他看的不再是他的太子哥哥,而是南诏日后的君主,半晌才又继续道恳请殿下应臣一事?”
萧玄扶额道说!”
萧榕捧起那碗汤药,一饮而下,继而含笑望了望萧玄,平静开口子哥哥,臣要去了,就此请回罢!”
萧玄愣了愣,未来得及制止,萧榕早已喝下,只见他正襟跪了起来,继而叩首道恭送殿下!”
萧玄这才退了两步,在他一脸错愕地缓缓走出牢房,他心知,他最后能为萧榕做的,便是留住萧榕作为皇室仅剩的尊严……
而萧榕一头栽在了地上,再也没起来过,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忍心告诉萧玄,他之所以入京只因是林安从中作梗,林安是国丈,不论如何萧榕也想不出他能做出危害萧玄的事来。萧榕来时是如此想的,去时也是如此想的,毕竟这时候除了林家,太子就当真没有可依仗的人了。
狱卒见太子在里头耽搁了些时辰,出来时恍然若失,便满脸堆笑上前,一道扶住了萧玄,讨好道:“殿下时辰到了,请回吧。”
萧玄皱了皱眉这才反应过来,紧忙撤回手来,心下陡然不悦,逼问道:“时辰?陛下可有旨意要束本宫这时辰?”
狱卒闻言心下一愣,一时不明他如何发这样大的脾气,赔笑道:“殿下这是在讲笑了。”
萧玄蹙眉,不满开口:“说笑的是你,本宫并没有心思同你说笑。”
狱卒见他面上严肃,这才明白他是认真了的,只得恭谨答道:“回殿下,陛下没有这样的旨意!”
萧玄正欲降罪下来,正当开口之际,这李承德好巧不巧出现在天牢,李承德心知牢里生了何样的事情,原想避着躲了过去,却不曾想正一头撞上了这个尴尬场面,躲闪不及,只得躬身垂首,回避道:“殿下,陛下的旨意来了。”
继而睨了眼萧玄,探其神色,只观了片刻也未曾察出了所以然来,方继续道下的旨意,是要殿下今日入宫赴宴!”
萧玄皱了皱眉,并不以为忤,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坦然抬起了头,亦不回避,平静道宫知道了,还劳你走这一趟!”
“不妨事!”李承德知道牢中的人已逝,见他却是一副面若平湖的模样,心下发怵,不难免安了起来,便委身答道。
萧玄并未再理会,径直回了东宫,他有一话压在心头未出口,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