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巩拍了拍马背,遂折首笑道:“你一个王爷,如何能落魄到这个地步?”“倒是叫人耳目一新了!”
此时的萧榕与先前相比,形貌也已经大异,可以用枯瘦嶙峋来说,除去唇上髭须,颊边伤痕,两眼尾上也多添纹路,略笑道:“也不过一场空罢了!”
岑巩敛面道:“我先前倒是听说,夏侯府留守荆州,可如今又是为何回了长宁?其间缘由,你心内可明白?”
萧榕知道岑巩担忧自己去了京都性命堪忧,可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隧而低声道:“我明白,可我这一生偏有不得不去走的路!”“陛下欲增兵二十万于荆州,此时圣旨已达长宁,怕是不日将师出长宁,率大军抵荆州与之决战。”
“这不是好事么?赵王在忧心什么?”一旁的岑巩不解道。
萧榕摇了摇头,沉声道需粮秣,由各地漕运和官道运抵承州,再入荆州,皆不为你我所控,更何况若长宁真调兵二十万,那东朝及夏侯府可还有活路?”
“东朝的意思……”岑巩迟疑道。
萧榕叹了口气,望了眼岑巩,岑巩立即意会,惊道王的意思,是陛下有意绕过东朝,直颁圣令?”
萧榕默不作声,他也拿捏不好圣上的意思,只是宋沂源半点消息不曾传达,这才最叫人心神不宁,只待入了京,一切便也清楚了。
随后二人骑马即绵延数里,道路上烟尘未靖……
绿荷心思细腻,自逃出生天后,不过个把时辰便在一处小庙寻到了宋伊人和庞斌,庞斌一面添着碳火,一面认真地扇着浓烟,绿荷见宋伊人面上惨白,撇了撇眉,上前询问道娘?现下要去何处?”
未等伊人开口,庞斌便赌气道这幅样子,哪里都去不得!”
“去潇香阁!”宋伊人并不理会庞斌,继续道些时日无人照看,指不定出什么乱子,我定着要去瞧着才是!”
绿荷深知宋伊人做的打算是如何也改不了的,迟疑道潇香阁终归不是好去处,姑娘好不容易才虎口逃生,魏王不会……?”
“不碍事的!”“旁人之所以还尊他一声王爷,那是他往日风光,可如今确是个庶民,他也不会冒这个风险,去潇香阁惹是生非!”宋伊人摇了摇头,他太明白萧策的为人,稍作思量便也清楚他权衡利弊后的判决,隧而轻声道。
见执拗不过,只好作罢道作歇息,莫要误了脚程!”又折首看向庞斌,迟疑道此一别,庞将军何去何从?”
“我可没说这话!”庞斌偏过头去,轻声道王手下的人已经在寻宋姑娘,宋姑娘身子不便,庞某自然不能在此时行不义之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绿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皱了皱眉,说不上为何,心头颇为不快,故而低声道才道听途说,赵王要回京!小王爷率领东宫卫和御林军一同出京相迎!”
宋伊人皱了皱眉,这些天究竟出了什么事?萧榕又怎会在此时回京?这陛下的御林军又何时同东朝的东宫卫掺和在了一起?百思不得其解,方叹了口气,轻声道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这话也入了庞斌的耳,庞斌添碳的动作迟疑片刻,又添入其中,萧榕入京,那沈清秋陷害宋沂源的事怕也瞒不住了……
林府
与此同时,林府也早已喧腾一片,开始预备应节物事,沈清秋轻车熟路地穿阁过殿,便行至林峰的书房,正欲推门而入,思想起了诸事种种,便退至一旁,林峰院里少有侍从,硬是教沈清秋好等,静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命人上前通报。
小侍得了林峰准许,衔笑候她入殿,沈清秋偷眼打量,只觉他神情疲倦,疲敝异常。略一思索,才察觉林峰一袭白衣胜雪,清雅之至,举手投足间,已是浑然天成的气势,只亏得那副病弱身子,显得倒不合时宜。
沈清秋滞了滞,脑海中赫然浮现宋沂源的面庞,也是这般请雅,只是他身上多了几分肆意和生气……
林峰静观她片刻,波澜不惊问道:“你如今倒是有这个闲情来我这了?”
沈清秋不以为意地接手研磨林峰的水墨,见它一点点晕染开来,便咧嘴一笑道结了逆案,倒是有了些少闲暇!”
林峰微微一滞,随后亦笑问道:“宋大人的案子?”
“是!”沈清秋丝毫不避讳,直面林峰。
林峰依旧提笔写字,睨了眼沈清秋,便轻笑道敲侧击?阿秋!我可不是这样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