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内张灯结彩,红灯高挂,却无一欢声笑语,而萧策一袭红衣,持刀静立一旁,不容旁人近霍镶半分,鲜血划过刀刃,一点点滴落在地,如同霍镶此刻的心一般,一点点,一点点坠入地狱……
霍镶决然起身,那一袭红衣裙摆下,却是尸骨禄禄,她倾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无悲喜,一步步略过萧策,柔软的茜素红也在此时划过萧策握刀的手指,如同一刀刀剜着他的心脏,也便是在这一瞬跌落谷底,他的手微颤,对她的离开却无能为力。
不论他如何呼唤,却无人应答,似是听不了一般,那身影愈加遥远,萧策双目猩红,折首喊道镶”
他愕然惊醒,周遭一片漆黑,窥不见半点光亮,只惊觉一身凉意,一内侍以为是萧策有事唤他,隧而姗姗而至,一面点了火烛,一面上前询问道爷?”
萧策扶额皱了皱眉,不过是大梦一场梦了,他的阿镶依旧还在,只是他这时才明了,原是人世间竟有这般苦楚,是时时刻刻的,是不论经年的,它依旧折磨至深……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萧策揉了揉眉头,这才折首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寅时三刻!”内侍以为萧策有所吩咐,便微微颔首,答他的话。
萧策皱了皱眉,想起诸事种种,猜测萧榕入京同宋伊人的瓜葛,心念一动,隧而起身下了床榻,来回踱了踱步,问道:“你在府中,可闻过宋姑娘说过些什么?”
那内侍迟疑片刻并不回答,只垂首道:“姑娘时常病着,小人并未曾听姑娘说些过什么,然小人倒是闻得府中有过言语,说是王妃时常去姑娘屋里探望过。”
萧策一面撇了撇眉,一面在那内侍的服侍下穿戴衣物,闻言至此,心下陡然不悦,继而拂了拂衣袖,冷声道去那里做什么?”
“小人不知!”那内侍察觉萧策不悦,只悄然退至一旁,躬身垂首道。
萧策自觉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道了!你前去备车,本王稍待过去!”
“是!”那内侍应声而去。
萧策拢了拢衣袖,纵使时隔经年,今日思及,依旧剜心之痛,可他现今的所思并不在此处,而是萧榕行至京都意欲何为?是否同她有干系?又是否同东朝有干系?思及此处,心中微感焦躁,又不见那内侍前来回报,只得拂袖去了宋伊人的暖阁。
行近暖阁门前,见一行宫装丽人手提宫灯,笑语盈盈地穿阁过殿,见着了萧策这才陡然敛面,平日里的萧策于府中之事是如何也不过问的,却单单是在宋姑娘头上,性情大变,任谁也不敢招惹的,行过礼后便加紧了步子,行到远处去。
此次萧策却并未为难,即刻推门而入,绿荷闻见声响,皱了皱眉,这才起身候他入殿绿荷礼毕起身,偷眼打量,只觉他面若平湖,却不知何处稍异于常。
略一思索,才察觉萧策一身官袍,想来是要入宫朝会了,静观他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正欲退出屋去,又闻萧策低声:“本王王事缠身,素日无暇问顾,她如今可好些了?”
绿荷赫然止步,迟疑片刻,终是不卑不亢道王爷现下倒是有了些少闲暇了?今日得见,小人不免要替我家姑娘问一声,王爷要留我家姑娘至何时?”“我家姑娘并无意王爷,王爷无名无分硬是要强留她至今日,这名头传出去,总归是不大好的!”
萧策闻言愣了愣,这才折首,正巧对上绿荷颔首,那副眸子未有一丝谦卑,倒是一贯的清冷,萧策默不作声,无视绿荷的话,径直走向美人榻前坐了下来,一面挽着她的青丝,一面沉沉观摩着她的面庞,陡然嗤笑道倒是教本王看不明白了,按理说你一小小侍儿不该忧心此事,你偏偏要多此一举,你诸多事宜本王实在看不明白,怕只怕不单单是主仆情谊罢?”
言罢,萧策抖了抖衣袍,这才颔首看向绿荷。绿荷不慌不乱,忽而一笑直面萧策,作揖道人待姑娘劳王爷下顾,只是小人不敢瞒殿下,小人是禄鹤仙人的弟子!”
萧策饶有兴致,一个医师的首席弟子会在此处?略微思索片刻,便自说自话道:“禄鹤仙人?本王倒也曾闻过,不是个悬壶济世的主儿,只是你在她身遭,这又是何道理?”
于萧策这样疑心深重之人,绿荷并不大算和盘托出,垂眸低声道:“内中贱事,不足尊听!”
见萧策面上神情甚是不悦,方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道:“先因姑娘削骨换相是家师所为,小人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而后,确是因姑娘救过小人一命,小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若能保姑娘平安,亦不虚此一行。”
萧策点头道:“是如你所言,是再好不过。”继续问道过本王依旧有话要问你!”
“王爷明言即可!”绿荷不暇思索道。
萧策迟疑片刻,折首望了望伊人,这才轻声道真如太医所说,久病难医,确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