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看不透是皇帝问这话的意思，可是她心里，关于这次的事情，隐隐有些不安。仰面望了望头上青天、灰白一片，心下亦是空落落的，寻不着边际。不禁叹了口气，林府当真是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思想起昔日种种，不免感慨，这宋沂源到底才是个正经为官做宰的材料，说到底，自己这二两重的骨头，是担不起这庙堂之责。就如那皇帝老儿适才所说一途，无所是，无所莫，无黑白之分、善恶之别，归根结底在于驭人，宋沂源才是将这天下英才皆驭的人物，于公于私、于明于暗，都教人不得不从……

正想着，便撩袍直径去了天牢，在宋沂源真正出狱前，她势必是要见上一面，她还有更为要紧之事，同此人“商议”。

待沈清秋步行去到天牢时，天已将暗，四五个侍从正持帚扫去道路积雪，众人对沈清秋的出现已然是见怪不怪了，远远睨了眼便也不再说什么，难保几个不明事理的，呆立半晌，方叹了口气，又俯身下去。

再抬头看时，沈清秋早已不见了踪迹，一旁的侍从这才停下手来，遂指着那天牢的大门，摇了摇头，勉强笑道风日下，什么人物都有！竟连这天牢也泯然众矣！”

另一人面上无奈，想是并未听懂，又或是不好说什么，这才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你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泯然众矣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方才那侍从默不作声，呆站了半晌，继而俯身下去。

与此同时，天牢内一旁的守将卸了镣铐，便自觉退居一旁，沈清秋这才走了进去。上一次见还是在几日前，也不过短短几日，似是变了个人一般，面布青丝，胡子拉碴的，面上也是消瘦了几分。

沈清秋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自顾自地上前坐下，斟了杯茶水递至一旁的空位，继而又斟了杯茶水，迟疑片刻，方一饮而下。而此时，宋沂源盯着那杯水，这才一瘸一拐地坐在了空位前，一饮而下，冰凉的水沁入心脾，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是模样大变，但某些东西却在短短几日发酵地厉害，大不同与往日，这教沈清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宋沂源放下杯盏，拂了佛衣袖，随意问道：“沈将军是去入宫面圣了？”

沈清秋自以为事事皆已成竹在胸，未假思索，便回答道：“今日午时去的，不过是进宫述职罢了，并无什么要紧事！”

宋沂源点头，轻声笑道：“可曾有人告诉过沈将军，你并不会说谎？”沈清秋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方想开口回怼过去，却又闻宋沂源转口问道将军可将他们都安置好了？”

沈清秋愣了愣，迟疑道：“什么人？”

宋沂源笑道：“沈将军心知肚明，何故我同沈将军再说一遍！”

沈清秋皱了皱眉，依旧很难相信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睨了眼宋沂源，见他面色从容，却是意外地镇定，沉吟半晌才道以，你当真承认是在利用我对付林府？是与不是？”

“不错！”宋沂源不暇思索道。

沈清秋撇了撇眉，正对宋沂源迎来的坦然目色，不由得心下漏了一拍，片刻才道人可明白，一招失足千古恨的道理？大人又如何确定沈某会依着你的算计行事？”

宋沂源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转口问道将军问得太多了，不妨沈将军告知宋某，又是在何时察觉不对呢？”

沈清秋迟疑半晌，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人的不信任往往都只在一瞬之间，而一瞬所萌生的想法，又如何是能作证的？继而低声道你的心思，跟本不可能会有宋古这个漏洞的存在，所以他便你是留给我的线索，至于什么银票，什么收买，不过是你宋大人用来脱罪的手段罢了！”“而这也不过是皮毛，宋大人要的不仅仅是脱罪罢了，而是要拉林府下水！”

“继续！”宋沂源来了兴致，轻笑道。

沈清秋顿了顿，她已然看不清谁对谁错，就好像这世间本来就无对错一般。继而叹了口气，面若平湖道起先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在荆州出事，又会在京都被害身亡，正好于死于杀害徐长敬的是同一伙人。”“是因为你知道，师傅一定会替你查粮草一事，而同样，你也会笃定沈某会查师傅真正的死因。”“而你才是自始至终，真正翻盘的人？”

宋沂源突然截道是的！”“救秦将军是伊人的意思，也确实是另有所图，但秦将军查粮草，我们事先并不知情，而沈将军行迹也并非全然在我算计中！”

沈清秋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宋沂源的意思，若非师傅受旁人教唆，便是有意去查粮草，只是这京都城的水太深了，她一时也不好分辨，继而询问道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