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朝自昨日回府便心神不宁,林慕容虽深居行宫,但闻得底下人口口相传,倒也明白萧玄为了何事忧心,她默默走入屋内,夏蝉连忙上前扶住了林慕容,她无心瞥过,见萧玄望着窗外出了神,手里却不停摩挲着掌中红玉。
就在这转头的瞬间,一念涌过了萧玄的心头,他需想个万全之策,见林慕容缓缓而至,他一时忙乱起身,走向了林慕容搀扶道必行礼了!”
正说着,又看了一旁的夏蝉一眼,夏蝉这才会意,忙去上前,往暖炉里添了新碳,萧玄这才扶着林慕容在榻上坐下。林慕容脸色难得的红润,不知事滋补的缘由,还是教寒风吹的,总归是比平日里的寡淡好看许多,萧玄走上前去,轻轻拂了拂她颈间垂乱的青丝,低声道:“你父亲先前问候过你,本宫替你报了平安!”
林慕容微微一颤抖,她不确定林安的恻隐之心究竟是什么,而她此番来却只因朝堂之事,唤道:“殿下?”
萧玄问道:“怎么?”
林慕容道:“妾已经听说了!”
萧玄默默点了点头,平静道:“世人逐势争奔走,沥胆堕肝惟恐后,宋学士是后者,而本宫愿为其奔走!”
又回头吩咐夏蝉道内务府取件手炉来!”
夏蝉正欲离开,却闻林慕容制止道:“不必了,你下去!”
夏蝉愣了愣,望了眼萧玄,片刻才闻他道:“你下去!”
夏蝉应声而去,萧玄也端坐了起来,捺着性子道:“你有话同本宫说?”见林慕容默不作声,方有道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只是这一瞬,林慕容几乎能肯定,面前的萧玄见自己如见肺腑,她为何而来,他再明白不过,只是教这一想,他的心思不免令人发指……
正说着,萧玄自顾自地点起了查,低声道宫小时候求着父亲教授此道,他却万分嫌恶推开本宫,去教授本宫的皇叔——当今的魏王。”
他顿了顿,像是思虑什么,却陡然笑道是容儿,你知道本宫的父亲说了什么?”瞥了眼林慕容又低声笑道宫的父亲说如同你母亲一样,死了才好!”
林慕容皱了皱眉头,却并未说什么,不幸,才是人生常态,忽见他右手的手臂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皱眉问道:“殿下,那是怎么弄的?”
萧玄闻言掩了掩,继而笑道:“本宫字丑,又不肯听夫子说教,一怒告到了陛下那里,才受了罚!”
林慕容自然不相信,东朝的夫子欧阳磅是书香世家,又岂会这般不顾身份,微微迟疑方手扶着榻沿慢慢跪下,沉声道:“妾有事要禀明殿下,妾如今这话说出,或许殿下会震怒。”
萧玄皱了皱眉,却并未伸手去扶林慕容,而是低声道既想好了,有什么话便起来说罢!”
他不满的从来不是林慕容为的什么,而是林慕容若有若无的迎合,如果一开始便目的不纯,那这一切于自己而言又有何意义?
林慕容答应了一声,扶着榻沿坐了回去,半晌顿首道:“宋大人此次入狱,殿下有什么打算?”
萧玄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气定神闲地斟好了茶,递至林慕容跟前,笑道儿为的是他,还是本宫?”
“殿下不是说宋大人乃忠正之臣,那妾所问,为的既是殿下亦是他!”林慕容面色依旧,沉沉望了望萧玄,这才镇定道。
萧玄虽是极力克制,两手仍是不住微微抖动,半日里才说出话来,咬牙道:“他在荆州你便托人给他送信,当真本宫毫不知情?容儿,你在说这话时,心下想的可还有本宫这个储君?还有本宫……这个夫君?”
“是殿下多虑了!”林慕容面若平湖道。
萧玄猛然起身,将玉盏摔在地上,咬牙道:“你究竟是仗了谁的势,敢在本宫的面前如此放肆?是你林府?还是他夏侯府?”
林慕容教萧玄这么一摔,也是吓了一跳,深吸了口气,片刻恢复如常,依旧神色不改道:“殿下心系良臣天下皆知,何况殿下适前已说了,殿下甘愿为宋大人奔走,只是妾想唇亡齿寒,半步都错不得!”
萧玄疲累地摇了摇头,良久才恍然问道错,你都打算好了,只是阿容,如今该说实话了罢?是何时对本宫抱着这番居心的?”
林慕容愣了愣,抬首望着萧玄,轻声道:“殿下,圣上的旨意下达之时,正逢夏侯出逃京都回长宁,那时候妾的打算,便是留在东宫……”
“够了!”萧玄默默看她半晌,已无需林慕容多说,他也明白自成婚时的那一番话,本就是告诫自己了的,问道:“你还有话吗?”
林慕容见他眉心皱了皱,心下陡然慢了一步,千言万语却堵在了那一刻,半晌她才低声道:“是!”“妾在想,妾犯了如此罪孽,殿下想怎么责罚,妾旦凭殿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