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初刻,沈清秋便得知道了秦晓的死讯,一早便在林府侯着,虽说有失体统,但情有可原,旁人也不好对她说些什么,只得背着手来回走动,打量着她。
偶有一两句入耳,也无非是:“说是来抬人的,那真叫晦气!”“是啊,也没见的大早晨地来抬人!”“今日朝会,大人早早便上朝了?”“见她面上颇为镇定,该不是……?”“呸呸呸!莫要乱讲!”“这人我也是见过几回的,与大人私交甚好!”
沈清秋不由摇了摇头,只觉今日他府里的侍儿聒噪的很,一旁的阿肆自然也注意到了,上前道将军,我家大人正往回赶,您要不进来坐坐?”
众人闻见阿肆开了口,这才悻悻住了嘴,只待沈清秋撩袍而入后,站定之后,又开始交首接耳。
阿肆将沈清秋留在了书房,嘱咐一二便退了出去,沈清秋行至一处犄角旮旯里翻了翻,竟是些奇闻怪谈的话本子,隧而皱了皱眉。这南诏第一学士也不过如此罢了……
宋沂源半晌才到,方一入内,便直言道来啦?”
“嗯!”沈清秋点了点头。
宋沂源闻她人声低落了许多,心下不禁微微动容,自行踱步至案桌旁,将磨台压着那封信递给了沈清秋,嘱咐道物便是他身上搜刮来的!”
沈清秋默不作声接过手来,展开来看不过四个字“落叶知秋”。
“落叶知秋”沈清秋喃喃自语,虽不见她动怒或是怎的,但此时沈清秋的面色惨白,也算不得好看了……
他私底里望她,却不上前相问,他知道她此时已是强撑过来罢了,断不会叫让人察觉半分。沈清秋卷起了那张透着血迹斑斑的信,长长呼了口气,这才发觉手心凉了半截,便径自走到宋沂源跟前站定,迟疑道可曾说过些什么?”
见她镇定自若,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不过短短几日,她与往日大不同,面上殊无笑意,默默看了一眼四周,目光静默落在宋沂源身上,可见先前的事,便令她颇为不甘,而如今这一遭,无疑是雪上加霜罢了……
宋沂源摇了摇头,沉声道在潼河叫人抬来的!”
“潼河?”沈清秋撇了撇眉,这潼河她倒也清楚,是在查纵火案时那稳婆的住处,可这又与师傅的死有何干系?
她忽觉鼻翼微酸,却并不愿纠察原委。
思虑半晌才皱眉问道:“师傅牵扯哪桩事?才落的如此下场?”
“谋逆!”宋沂源拂了佛衣袖,转身道将军先是在荆州时便发觉粮草一事大有问题,这才在陛下寿诞时进京查案,后面的时你也都知道的,而后荆州捷报频传,想来与此不无干系!”
“饶是如此!这些昏昧狂悖之言竟能叫人以命相送?”沈清秋冷笑一声,便负手沉沉道是这朝中手伸得这样长的,倒是少见!”继而又转首望了望宋沂源,笑道如此,那便看看这京都的风吹不吹得到荆州罢!”
宋沂源亦是猜不透沈清秋的心思,方皱了皱眉,见沈清秋要走,愕然拉住了手腕,沉声道要做什么?”
沈清秋展颐微微笑道:“大人的恩典,小人万不敢领受,小人之事,大人还是不要上心的好!”
宋沂源这才明白在沈清秋眼中,自己也不过是是个手握权柄,弃旁人性命于不顾的狂徒,继而陡然撒手,瞥了沈清秋一眼,冷冷道:“你原是这样想的?”
沈清秋面色不改,只觉口中发涩,愣是说不出句话来,良久只是问道人可知何为豺狼?何为虎豹?”见他不答,方笑道出一源罢了!”
他神情颇显倦怠,虽是不见沈清秋面上是何神色,却也似可见她面上的提防,他默默闭上了眼睛,便觉天旋地转,原是她这般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
东宫
今日微风炸起,似有寒凉之意,萧玄本就禁足东宫,自然也就博得一清闲。他彼时一身素袍,一身上下却打扮得十分清爽。俯无案桌细细观摩起字帖来,那眉目神情甚是用心,见他拔下簪管,将头上所戴远游冠向地下一掼,面露喜色,似是得了何样的珍宝一般……
林慕容默默走上前将纸团拾起,慢慢展开,隧而行至萧玄跟前,见他面若平湖,一时倒也分辨不出情绪来,笑道善如登,从恶如崩!殿下这字倒倒是好看,只平白撒了气!”
萧玄望了望林慕容手中那张字帖,默念了一句道:“也不过如此!”隧而停笔,转口道记得不错的话,你的字也是极好的?”
林慕容先是一愣,继而向萧玄望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罢了!如何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
萧玄笑而不答,整个环住了林慕容,教起了字来,见林慕容慌乱缩了缩脖子,便附耳戏谑道:“陛下在本宫幼时便是如此,错了,便要治本宫的罪!”“如今你也一样,错了,本宫便要治你的罪!”
“妾……”林慕容心下忐忑,方要拒绝,却不知因何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