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正垂目把玩着手中佛珠,待林峰踱步行至跟前,方沉声问道:“寻得人了?”
林峰沉思片刻,方淡淡答道:“是,那人在明淮坊做了个小本买卖。”
林安微微抬了抬眼,目从佛珠上移目,回眸望向身侧一个侍从,冷冷笑道今律法当真如此不能正,你瞧瞧,这样的人也能活着?”
林峰皱了皱眉头,对这讽刺并不回应。那侍从却素闻这林相的脾气暴戾,手段更是残忍,吓得赶忙跪倒,连连叩首属下不周,其罪当万死。让那蔡聪逃过一劫,还望殿下念在奴才忠心的份儿上,饶了奴才的狗命!”
一旁的林峰已经许久不语,此刻却突然插话道:“父亲,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他,本就是死罪难逃的罪名,谁也不曾想他能活下来。”
林安面沉道:“所以,吾儿想怎么做?”
林安见他垂眸不答,方拢了拢衣袖,缓缓道:“废指!”
“奴才感恩戴德!”那奴才闻言,面露喜色,故而痛哭流涕伏拜道。
林安皱了皱眉头,方才开口了,你回去罢,赏罚自领,你便不要再来了。”
那侍从连连磕头,殊不知,出了这趟门便再无命可活了。林峰些许动容,眉峰微卷,万万没想到活生生的性命,居然如此轻飘飘被林安判了死路?那侍从应声退入,林峰沉默片刻,方不解道亲既已应允,为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吾儿,是书读多了,涨昏了头?”林安皱眉,见面前的人一副愁苦样子,活像了个七老八十之人,手中捻着佛珠,平静开口道犯的错,总要有人担着!这次是他,下次就不知是谁了!”
“父亲!”林峰满目猩红,竭力隐忍道亲怎么能轻易了结一个人的性命,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阿!”
“所以峰儿还是少出错的为好,免得叫让人枉担了罪名!”林安见他如此,便摇了摇头道。思怵片刻又道聪你得盯紧了,我要的不单单只是一个他,总要知道这背后作对的人,到底是谁!”
言罢,方起身离去,行至门边陡然停步,回首侧目道事,你莫要再伤春悲秋了!”
见林峰背身毫无动静,方拂袖而去……
两旁侍者见林峰伫立原处,沉默不言,不知缘由,亦无人敢动作,良久才又闻他吩咐道:“方言在何处?”
二人面面相觑,方言的级别之高,不是区区几个他们可以知道的,却又见林峰转身,吩咐两旁侍从道:“若见到他,方告知他莫要行无谓之事,让他费心要事之上。”
“是,主子!”二人应了一声,跟随在林峰身后,林峰走出去几步,又回首顾盼,二人见他欲言又止,方停步侯着,林峰迟疑片刻道他来见我!”
言罢,方拂袖而去……
宋沂源从宫中出来,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潇香阁,褪去外头的黑裘,一面接过小侍女奉过的澡豆,在盆中洗了手,一面笑对早已在阁内剪干枯花枝的宋伊人道:“想来阿姐已然知晓了罢?”
宋伊人不以为意道看看底下,那帮子嚼舌头根儿的人,便也清楚,我不知道都难!”
宋沂源耸了耸肩,将剪刀递至宋伊人手上,方撩了撩衣袍笑道是道听途说,不过现在是真真错不了了!”
“你何时在意这些风口传闻?”宋伊人踱步行至一旁,宋沂源也无趣,便与宋伊人一前一后行着,到了窗边,他顿住了脚步,方不再轻浮在意的并非是张佑梁,而是恭亲王!”
宋伊人默不作声,宋沂源垂眸若有所思道人皆以为恭亲王皈依佛门,不问世事,却不知他到底还是个亲王!”
“你这是何意?”宋伊人闻言顿了顿,方才不解回首。
“你可知为何近年那恭亲王游离四方是为何?明着求经问道是不假,可还有一事,鲜有人知!”宋沂源见她停了手,方知宋伊人起了兴趣,隧而倚着窗台继续道帝命恭亲王暗访古国——耶鲁,欲求大道,以治明世!”
“求到了?”宋伊人平静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宋沂源方起身,不以为意地坐回了远处,方闻宋伊人轻笑开口真那么容易叫他求到了,还要这朝纲礼法有何用?”
宋沂源笑而不答……
半晌,宋伊人停手行至宋沂源身侧,迟疑片刻,方询问道道那夏侯之子从军,是为了历练,还是为了避祸?”
宋沂源茫然抬起头来,她心思澄明,也是一等一的敏锐,此事根本不值得开口,想了想方答道祸!”
“夏侯府手握重兵,无疑是天家眼中钉,肉中刺,夏侯的死尚且保他一时,却保不了一世,此举正当!”宋沂源思怵片刻,方道出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