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南宫佩岚眺望着远方那个低垂着头的人,良久地不动弹。文锦焕只是丢下一句:“你要冷静”,随后便留下南宫佩岚一人自己下了城去。
南宫佩岚眺望着远方的陶文熙,渴望他能抬起头,对自己笑笑。就像小时候,陶文熙为了她被一群孩子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还是会又温柔又可靠地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说:“这都什么疯子,胆敢欺负我妹妹!”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宫佩岚觉得三十里外的陶文熙真的就抬起了头,直直看向她,动了动嘴唇。
不过,南宫佩岚从这无声的话语中读到的竟不是“别担心,哥没事!”,而是明显的“快跑”二字。
而当南宫佩岚握紧拳头,再次看向对面的兄长时,却清醒地发现,陶文熙根本就没有动一下,更没有抬头看看她,想必,被挂在城墙之上许久,又受尽了酷刑,陶文熙的精力都被榨干了吧。
就像南宫佩岚自己曾被困在魔教的那些天,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处在地狱当中一样。
所以,都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会有什么精力抬起头来安慰别人?
伴随着萧瑟的秋风,一场冰凉的秋雨骤然而至,浇在站在城墙最高处南宫佩岚的头顶之上,带来一种涩涩地凉,让她一瞬间甚是清醒。
南宫佩岚想着远方被秋雨浇淋的哥哥,他肯定浑身湿透,衣衫软塌塌地粘在尽是伤痕的肌肤之上,雨水顺着他湿透而凌乱的头发一滴滴滴落下来,浑身凄神寒骨地凉,紧闭着眼睛死命地打着寒颤。
而从这边仔细看过去,果然就如想象的一样。
那一刻,南宫佩岚宁愿想要被挂在敌方城墙上的那人是自己,而不要是他的亲人。
对于她来说,身上的痛总是比心上的痛更容易忍受。
少顷,这场秋雨骤然间就紧了起来,又伴随着初冬的小雪一起降临人间,这就不只是凉了,更添了一种凛冽的寒意。
南宫佩岚瞬间打一个寒颤,她终于意识到:纵使自己再心伤,敌人也不会手软,更不会放过陶文熙。只有她强大起来,想出办法把陶文熙救出来,陶文熙才能真正脱离苦海。作为陶文熙唯一的妹妹,她就该这样做。
想到这里,南宫佩岚立刻奔下城墙,朝城内劳纷雁的房内跑去。
走到劳纷雁的房前,南宫佩岚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房前的四五位守兵尽职尽责地拦着她,道:“劳将军吩咐了,这时候任何人不经通报不能入内!”
可南宫佩岚哪里还等得了,再多等一刻,对面她的哥哥就得多受苦一刻。
见到闯进来的南宫佩岚,劳纷雁神色中忽然闪过一寸慌乱,他本正和江朋在帐中秘密商量着什么,不想有人闯进来,急忙终止了与江朋的谈话。
劳纷雁看看直立在自己面前的南宫佩岚,再看看那一同冲进营帐内低头不语的守兵,清朗的面容之上挂一丝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对四五位守军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南宫佩岚眼看着四位守军朝劳纷雁拱手随后走下去,清澈的眸中逐渐涌起了一种淡泊的怒意,她冷冷问劳纷雁道:“居然连我想见你,都得通报了吗?”
要是在往常时候,劳纷雁听到南宫佩岚这样说话,肯定会满脸堆笑过来哄一哄,但如今大家压力都很大,而且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那种挑逗人的兴致了。
劳纷雁不敢直视南宫佩岚那烧燃着怒火的双眸,只是随手拿起一泛潮的书卷,有意无意看了起来,毫无感情地解释道:“我只是告诉他们不要让别人进来,他们拦你只是尽忠职守罢了,我又不是想着针对你!”
其实也对,想来劳纷雁也会这样回答,无论他到底是不是为了拦住南宫佩岚才特意吩咐守军的,他都会这样说。
这时候,江朋看到被屋外的秋雨半淋透的南宫佩岚,急忙起身,拿起一件厚衣衫将其披到了南宫佩岚身上。
随后,江朋倒是自然而然毫不慌张,拉南宫佩岚一同坐下,不紧不慢地问到:“岚儿,你此刻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随后,南宫佩岚眸中顿时就星光闪烁,堪堪直立起来,面对着劳纷雁。
之后,南宫佩岚解下腰间的惊雨蛰谷,双手奉上,跪立在劳纷雁身前,道:“劳将军,我特来请命,明日,我可率领众将士前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