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见披散着一头白发,半挎弯弓的祁英也从蛰伏的树后出来了。
“夏将军,这人是擒住了,如何处置?”祁英问着。
夏棋从腰间摸出一枚药丸,捏碎在陶文熙鼻下,这药丸随后冒出一缕鲜红的烟雾,陶文熙将之吸进去立刻就昏迷不醒。
祁英很是惊讶,问到:“夏将军,他这不会死了吧?”
“没死,只是昏迷了,被自己的杀父仇人擒住的滋味肯定是特别不好受吧,想来他这样面对我应该也很是难堪,就让他暂且睡下吧,他还能好受一点。”夏棋这样解释着。
就这样,陶文熙被关进了洛阳的地牢,他每日呼喊着地要见夏棋,要为父母报仇,可是,直到陶文熙被押送至长安的时候,夏棋都未如他所愿来见他一面。
雁镖门失了一员大将,左小川又只是个商人,不懂太多的兵法谋略,又不是身怀武艺,无法率兵出战。
很快,在洛阳被雁镖门攻下的城池就又失守了。
无奈之下,左小川带着残余的两万人朝晋阳进发,再呆在洛阳也不是办法。
临走前,左小川将洛阳失守的消息传给了劳纷雁、江朋和南宫佩岚。
江朋本来对洛阳一役抱着很大的希望,甚至想要攻克洛阳后在此建都,如今这希望也成为泡影了。他们是实在没有想到夏棋竟然就是陶文熙的杀父仇人,而且夏棋略微使一个激将法就将一向以稳妥著称的陶文熙诱了出去擒获。
所以,劳纷雁和江朋无奈也就只好带着两路人马改变原先的计划先赶到晋阳。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都在晋阳会和了,战场形势却一度恶化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劳纷雁手下少了一员大将,还因为在他们一行人的背后长孙无欲又率领着不下十万的人马急急攻来,洛阳那边还又有夏棋与祁英两位虎将挥师北上。
无奈之下,劳纷雁只要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继续向西进发,企图背水一战攻克长安,彻底动摇大梁根基。
可是,就在一个秋风骤起的午后,前去攻打长安的文锦焕却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了劳纷雁的房中。
劳纷雁见到身披一身血衣的文锦焕,大吃一惊,问到:“如何这样了?”
文锦焕拧眉,对他坦言:“前方城内又赶来了十万兵马,领兵者是李存昭,攻城时,我与其交锋,不敌而战败。”
这话令劳纷雁心中瞬间一沉:“他不是在常山么?”
同在房中的南宫佩岚明显感觉到了劳纷雁此时心中的慌乱,否则,他就不会这样双目无神地看向远处,也不会问出这个他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李存昭自然不会乖乖呆在常山,他们能从常山跑到晋阳,他自然也就能从常山跑回长安。
随后,一身是血的文锦焕还是挣扎着起身,示意南宫佩岚同他出去一刻。
南宫佩岚看看劳纷雁,劳纷雁苦笑一下,示意她随着文锦焕出去便好。
其实,有关陶文熙被夏棋送到长安后,到底是何处境,又遭受了什么,他们一行人一直都在瞒着南宫佩岚,担心她会受不了,提了刀就要去报仇。
如今,李存昭已经将受过刑的陶文熙挂在了城上,从这边的城墙最高处很容易就能看到敌方城墙上挂着的俘虏,看来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就用这种方式让她直接面对吧。
文锦焕将南宫佩岚带到城墙的最高处,在这里,可以见到二十里外的风景,而二十里外,便是敌军驻守的城池。
骤起的秋风迎面吹来,带了初冬的凛冽寒意,裹挟着黄沙,刮着脸颊,生生地痛。
南宫佩岚看文锦焕受了重伤,还执意要来这颇冷的城墙之上,本来就颇为不解。不过,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只好来扶。
文锦焕苦笑,推开南宫佩岚的搀扶,随后就伸手指向远处,让南宫佩岚看过去。
只见,二十里外的敌军城池之上,吊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此人正深深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其面颊,尽管在二十里开外,都能听见那人身上的血一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一滴滴滴在南宫佩岚最深的心窝之上。
文锦焕轻咳几声,体力不支坐下去,问南宫佩岚:“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兄妹情深,此刻,二十里外的他有多痛,站在此处的南宫佩岚就有多痛。
南宫佩岚紧握起拳头,极力控制住自己哽咽的声调,问:“我哥在那里被挂几天了?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应是今日才挂上去的,我去攻城时才发现,为此也分了不少神,看来是李存昭刻意为之。”
“劳纷雁、江朋他们知道么?”
“其实你哥很早就被夏棋押送到长安了,多日内李存昭一直宣称如果我们不投降,就要对你哥用刑。你知道,我们是万万投降不得的,投降了我们都得死!文熙兄肯定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文锦焕自知理亏,无论如何也撇不清不顾惜战友生命的嫌疑,说话时语气很是无力。
“所以,你们怕我知道会受不了,就仅瞒着我一人,如今我哥被李存昭挂出来了,瞒不住了才告诉我,对吗?”
文锦焕没有回答。
南宫佩岚也没有办法,那一刻,她心中充斥着的是如论如何也无法排遣的悲痛,她难受极了,她感觉自己简直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