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凉以为顾天扬要赶她走，怯怯地眨巴着眼说：我不习惯睡这么硬的床。

顾天扬又闭上了眼。莫微凉松了一口气。顾天扬的手却忽然伸了过来，垫在莫微凉的头下。莫微凉惊讶得微微张开嘴。顾天扬眼皮子都不抬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地下的亡灵都要被你吵醒了。

哦。莫微凉心里甜得像喝了蜜糖，嘴角带着一个大大的弧度闭上了眼。风吹过曼殊沙罗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就像有人在窃窃私语。此时这种声音在莫微凉听起来，像是催眠曲一样，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喧闹声忽然在莫微凉身边四起，那是喊杀、哀嚎和哭泣混合在一起凄厉声音。身边曼殊沙罗的花丛变成了一堆一堆燃烧的火苗，把天空都映红了。

莫微凉睁开眼，发现身边到处都是血和残肢断臂。她想逃，可是脚却不能动弹。低头一看，她的脚慢慢陷入了地上的尸骨之中，鲜红的血从下面缓缓满了上来，像是要把她淹没一样。

她想要大叫，那火和血却忽然在那一瞬都化成了曼殊沙罗的红色花瓣漫天飞舞，将她裹在漩涡中。

就你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个声音在她身边低吟。

莫微凉害怕极了，拼命地摇头：不要，我不去。

飞舞的花瓣忽然落下拍在她的脸上，就好像有人在打她的脸。

哎呀，好痛。莫微凉忍不住抱怨。

醒醒。顾天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微凉一下睁开眼，满头的冷汗喘着粗气。

你叫得那么痛苦，到底做了什么恶梦？顾天扬皱眉问。她刚才大喊大叫，他用手抽她脸都抽不醒她。

没没没什么。莫微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转头看看周围。大概是白天赶路累了，大家竟然都没有被她吵醒。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就好像她曾亲身经历过，然后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如今又忽然想起一样。

莫微凉现在完全醒了。夜风一吹，她才觉得浑身都被汗湿透了，粘乎乎的极其不舒服。

我想洗澡，你陪我去吧。她动了动身子。

现在？深更半夜？

嗯，四下无人，黑灯瞎火不是最好吗？

也是，她是女人这件事，还真没有办法让她在别人醒着的时候洗澡。顾天扬这么想着，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吧。你要快点。晚上水冷。我怕你脚抽筋。

夜里的河水流淌着莹光，两岸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曼殊沙罗。若不是有过那场战役，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莫微凉在岸边驻足欣赏了一下美景，便伸手要脱衣服。

忽然想起顾天扬还在身后，莫微凉立刻停下了手，有些尴尬地回头对顾天扬说：你你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