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从后颈到下颚再滑到耳垂，中原中也想笑，偏头与一双眼对上，叶聆风正盯着他，目光冷冷冰冰一点也不温情。

过分。

他都那么努力保持距离来构建新关系了。

叶聆风的声音有些干哑：“有事吗？”

“该吃饭了，”中原中也松手，站起身自高处俯视她，“在水中泡太久皮肤会皱。”

叶聆风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好奇他居然会对这些“无用”的知识有了解，也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

与从前直朗的关心不同，阴郁讨厌的语气配着可能是关心的话，搞不懂真意。

“你快点。”中原中也转头退出浴室，靠着门缓缓吐出口气，耳朵却还在发烫。

提醒的话出自实践，与叶聆风一起做的实践，酒店的浴缸足以塞下他们，中原中也把叶聆风放浴缸里时间久了，让他贪慕的手指就不会再是熟悉的触感。

但那时，捏住叶聆风的指尖，她也会做出皱眉之类的神情。

简单地用浴巾裹住身体，站在浴室门口，叶聆风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的目光。

“还在啊……”

中原中也横躺在她床上，仰着脖子去看叶聆风：“头发，我能弄干。”

她刚刚在床边站定，便被中原中也拽住手拉倒。

紧接着，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

水珠一颗颗从叶聆风发间浮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团大水球，然后飘向浴室融入还没倒空的浴桶中。

那只手在后脑那多留了几瞬，上下滑过后，中原中也道：“好了。”

是确认有没有干啊，叶聆风从床上爬起来，顺带把中原中也一并拉起。

“谢谢，但以后不要在我床上做这些。”

被拉扯到门外，中原中也对着门愣了一会，眼眸垂下盯脚尖。

“用完就扔，过分。”

指尖攥起，试图留住刚刚触碰到的温暖。

就算身体再冷，泡了那么久皮肤总算有了那么点热度。

坐在床上发了两秒呆，叶聆风恍然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澡不能洗太久，温水会麻痹大脑。

吃晚饭时叶聆风还是蔫蔫的，勺子每次都只舀起一点饭。

宗师倒是很高兴，给自己连倒几杯浅棕色的饮品。

“出去游玩一阵，他们也能安定下来吧……今天的菜不合胃口？还是聆风有了什么困惑？”

家里有两个生长期的孩子，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全胡萝卜宴，之后都是荤素搭配更符合人类的食谱，但普通的家常菜怎么都会有重复的时候。

“很好吃哦，烦心事算有吧。”叶聆风小口快速把碗里的饭吃完，“您知道怎么挣钱吗？”

宗师脸上露出一点茫然，挣钱于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这些年仅仅是怪物们感谢的赠礼就足够他吃喝不愁。

“大家都有在工作，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去工坊做学徒，他们都会照顾你，”宗师抿下饮料，“但如今，你还是孩子，优先任务是享受童年时光，一旦开始挣钱就完全是另一条路了，九太还有猪王山的两个孩子都与你差不多大，偶尔试着去和同龄人相处，如何？”

说着，宗师也给叶聆风倒了杯。

中原中也捏紧了筷子。

他与叶聆风外观年龄更相近，叶聆风最适合和他呆在一起，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怪物，如果他对异能的控制更强些……

那他也有时间能和叶聆风在一起吧。

说到底，为什么叶聆风突然不再看着他练习？到底是什么引走了她的注意！

叶聆风晃着杯子，目光掠过中原中也停留在宗师身上。

这饮料闻起来有一些特别的味道，很淡，但确实是没尝过的，她转过瓶身。

是酒的名字啊。

被倒给了自己，那就是允许喝的吧，连这种大人的专享物也给了，是被当作大人对待了。

虽然和希望她去和同龄人相处的话有冲突，但果然宗师也认为自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小！

是微甜的苹果味，常起来和普通的饮料没什么区别，叶聆风有些失落，但它的味道其实很不错。

是一次美好体验。

既然不是被当作小孩子。

“我不会再踌躇不前。”叶聆风站起身，平淡地坦述。

宗师惊讶地“啊”了声。

“我要出去一趟，”她拉了拉耳边的发小声许诺，“会在月亮爬到顶端前会回来。”

宗师茫然，还是笑着挥手：“好好玩，别忘记时间。”

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了，沉下脸：“你要去哪？”

话音刚落，眼前只剩下一个椅子。

宗师眯眼，摇摇晃晃站起身：“这能力有些熟悉……中也，你怎么在晃，还有两个？”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宗师，是您在晃。”

宗师拿起瓶子，在模糊的视野中读出上面的字，许久恍然大悟：“好像拿成酒了。”

中原中也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她·喝·酒·了？”

在他的想象中，醉了的叶聆风和饿着的半斤八两，哪种状态都不好，被别人捡到最不好！

也就在他身边勉勉强强。

中原中也刚质问完，叶聆风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叶聆风抽出宗师手中白瓷酒瓶，眼中笑着：“这个味道不错，我带走了。”

她转头，中原中也还是阴着脸的样子，她想了想叮嘱道：“熬夜会长不高，晚上不用等我。”

宗师眯眼思索自己的问题，又被叶聆风请求道：“宗师，就麻烦您看着中原中也了。”

别让他晚上守着吓自己，中原中也在她那暂时还是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