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沾了血的唇和半是漩涡的脸在眼前重复出现,叶聆风的心跳险些骤停。
汁液渐渐干涸,附在脸上粘嗒嗒。
叶聆风抹开黏液,低眸扫过果汁罐的残迹,只愣了几秒,手已经被牵起。
“我不是故意的”
被那双细腻如婴儿皮肤的手握住,叶聆风能想起的只有蛇。
近距离接触那张脸前,叶聆风闭上眼。
川上富江挑起她的脸,指尖绕过沾有污迹的地方:“是从阿原房间里的箱子找出来的,一直尝的鲜榨果汁,我还没试过贩卖机卖的饮料,就想拿出来和你分享,结果不小心失手掉下了楼梯。”
木村原早已奔下楼梯站在了她们之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询问道:“小瞳,没被吓到吧。”
川上富江随即训斥:“我在和她说话!”
木村原僵持一瞬,屏声退后。
指尖触及叶聆风质地粗糙的面具,川上富江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抬手摘下丢在地。
蛇般阴翳的目光将她里里外外舔舐了遍,仿佛喉咙已经被咬紧,只剩缠住她直至断气的一步。
胃中一阵翻涌,草莓大福从她手上掉下,叶聆风抚掌笑起:“那说啊,藏着做什么?”
不及他腰际的幼女仰头“望”着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川上富江却忍不住后退。
【你会死】
循环的魔咒————
他一把扯住叶聆风脸颊,指甲在上面掐出月牙状的凹痕:“小瞳会原谅我的失误吧。”
让他失望的是,叶聆风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
川上富江弯腰附在她耳侧:“小瞳答应过阿原会和我做朋友,不是吗?”
叶聆风半睁眼,视线越过川上富江瞥到一脸痛苦又带着期待的木村原,黑黝的眼凝视他,许久阖眼轻叹:“川上君真是个大孩子,这么爱玩游戏。”
这是变相服软了,川上富江兴高采烈地将她推至木村原身前:“说过不用你担心!你看,小瞳原谅我了”
让咒语中断的快乐足以抵过手上沾染污渍的痛苦。
叶聆风一手指尖伸入手袋安抚画笔,一手虚握住川上富江的手腕,把他的手拽离自己,笑道:“当然,川上君刚从医院回来,身体不舒服摔了东西是正常,再说我们是以前遇到过的旧识,我怎么会为一点小事发脾气,那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
川上富江心下咯噔一声。
木村原释怀的笑僵在那,结结巴巴问:“以、以前遇到过…的旧、旧识?”
“是啊,”她甩下川上富江的手,前进几步转身看向他,“虽然我不记得经过了,但川上君还记得,而且川上君很乐意与我分享经过,我特别开心,终于能交上新朋友了。”
川上富江脸色发白,在衣服上使劲搓手,本能挤出嫌弃的表情,木村原极其熟悉他的习惯,没等他开口拉着叶聆风上楼:“弄得这么脏,先去洗澡。”
叶聆风回头,川上富江仰头,目光相对的一瞬,川上富江露出个冷冽又轻蔑的笑,张口无声道:没完。
叶聆风神情淡淡,离得稍远些,似蛇的观感便转瞬即逝。
便是条毒蛇也有七寸,何况只是条美人蛇,美色对她不起作用,他就废了。
想法一闪而过,冲着水叶聆风脑中忽然跳出满地的血,火中的肉块和疯癫的夫人。
她抹开镜上水雾,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还好,是自己的脸。
目光顺着脖颈下移停在心口处。
那里是道花瓣样记的伤疤,小指一个骨节那么大,一定是很久前的伤了,才能与旁边的皮肤一个肤色,按上去能感受到那处皮肤的不平整。
由魔气割裂的伤已经被未知的方法尽数去除,这个伤又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她思索着穿上浴衣,将画笔贴着小腹塞在腰带中,画笔从腰带中挤出来,在素色的浴衣上动了几笔画上游鱼和糖果,它在叶聆风周身转了几圈,确认没有露出才满意地挤回腰带中。
画笔用的不是普通的墨水,画完图案就印在了上面,好像那是浴衣原本的样子。
叶聆风夸它:“咒力的输入控制地不错。”
“……”画笔变成原本的兽状,薄薄一层淌出腰带,卷了卷把自己流进手袋,在手袋表面留下个背影抗议:“咕——咕!咕——噜!”
叶聆风揪了半天头发,终于想透了原因:“你画的真好看,我都想出去转两圈炫耀炫耀。”
画笔转过身,从手袋上探出头一跃跳在她衣服上成为其中一副画:“咕”
门外木村原敲门说是午饭已经好了,叶聆风随口应下后他就走远了。
叶聆风从门后探出头,狐狸面具被木村原放在门口,她戴上后四处遛一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到餐厅。
餐厅门前正好与川上富江遇上,小腹那感觉到有硬物挤在衣服中,是画笔远远看见他就躲了起来。
叶聆风环着手臂遮挡异样。
啪——
进到餐厅,她先把袖中藏着的相机立在桌上再坐回位中。
川上富江好不容易恢复红润的脸刷一下又白了。
木村原打量相机好几眼,恍惚问道:“书房里那个?”
川上富江眼睛一下亮起:“木村相的,你对书房很熟悉啊,一下找到位置。”
“是父亲的,父亲之前答应过要借我用,就放在了离门口最近的矮桌上。”叶聆风欢快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嘟起嘴:“正好我们可以拍张纪念照,纪念我们成了朋友,我不会用,哥哥设置怎么拍吧。”
当然是骗人的。
来时就拍了张,不过是为了验证。
即刻打印的照片就在手袋中,畸形丑陋的怪物即使只是张图也和真人的一样诡艳。
川上富江怕的不是镜头,而是镜头能展现的真相,与她醉时看见的脸一模一样。
令叶聆风没想到的是,川上富江竟然附和道:“好主意。”
他转头使唤起木村原:“为什么没有鹅肝!快让他们做一份!”
叶聆风跳下桌椅要和木村原一起去,木村原适时拦住她:“这里这么空旷,富江一个人会孤单的,你留在这陪他。”
“……”
餐厅门合拢的一瞬,川上富江翘起双腿在桌上,冷笑道:“你还能想到更糟的建议吗?拍照片?呵,挂在这里的墙上吗?这种墙怎么配!还不如把你身上一堆破布挂上去。”
叶聆风按住腰带,转身看向他:“怎么,装了片刻就原型毕现了?”
“我们是旧识,在你面前当然是不一样的。”他尖锐的声音说什么都像是些人尽皆知的事,但说出口的偏偏都是该保守的秘密:“木村相很喜欢你,藏钱的地方都和你说。”
叶聆风一个劲装糊涂:“银行还是保险箱?这种地方应该是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