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结果的那天，是立春。

往日昏白的天空此刻竟露出骄容，钟表的声音在安静中滴答滴答的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今天的金田洋子显的有几分兴奋之色。

“龙川大佐，我要带走顾晓梦”

“金田小姐难道看不上比她更为优秀的李宁玉吗？”龙川肥原双手相握，放在膝盖上。

女人摸了摸怀里那只安静的黑猫，“不，她是聪明，但我收不得，会有一个比我强的人来带她走，你也阻止不了，也无权阻止”

黑猫的瞳孔里折射着窗外的光，探头探脑的样子，金田洋子的手放在它的头顶，压迫的让它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臂弯里。

顾晓梦似乎打点好了一切，父亲让她要谨言慎行，下一步计划，他会告诉她的。顾民章看着这个让他骄傲一辈子的女儿，此刻终于可以从他的安全区，飞向更高的地方，他无法阻拦，也不想阻拦。

李宁玉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她从未像现在如此焦虑。从未如此害怕。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另一只手放在办公桌上，那纤细的手腕上是一根又黑发红线编制而成的手链。那中间放了一颗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李宁玉想过，如果二人再也不会相见，那该是怎样一种生活，我依旧是情报科科长李宁玉，她依旧是沉默的做着为共1党奉献的准备。我这从前平淡的生活，如被溅了波澜的死海，如戈壁上仙人掌，带着锋利的刺，度过这复杂的人生，却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傻人，她用自己的稚嫩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

以至于想到这，李宁玉出了办公室的门，看着顾晓梦的背影的时候，她的目光是炙热的，透彻的，含情脉脉的。但，如果旁人看来，她似乎是在监督自己科室里的人。没有半分的松懈，或许除了顾晓梦，没有人可以，可以读懂李宁玉隐藏在最深处的意思。

当下午一点的时候，大会议室里，顾晓梦被金田洋子收在挥下，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在鼓掌，顾晓梦看着那群人的样子，觉得可笑。有什么了不起的，觉得进了76号，特高课就辉煌腾达？还不是一样刀尖上舔血，一不小心跳进火坑里，烧个灰飞烟灭。世上谁会记的你？麻木不仁的日1方，只会尽快安排第二个接替你的人。

李宁玉脸色苍白的吓人，双手环抱着，她知道一切都注定了。结果已经公之于众了。

………………

李宁玉的手在颤抖，放在桌子上也是颤抖的，目光空洞的吓人。桌上的电报译文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大脑里似乎总有人一个人在说。

“顾晓梦要走了，顾晓梦要走了…”

就连顾晓梦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

“玉姐…玉姐！”

“…晓梦，对不起，我在想事”李宁玉回过神，双手握在一起，似乎想让冰凉的手，可以回温，可是她错了。

“玉姐，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在这里坐一会”

顾晓梦看着李宁玉，李宁玉看着她，或许她们都怕这是最后一眼。舍不得移开目光，顾晓梦在这一刻，她希望来世可以生在一个平常人家，不背负国家，不背负人民，只为了自己心爱的人。

不在乎流言蜚语，不在乎生存与毁灭的讨伐。只专心做一个人的守护神，不会再去考虑别人，那一世，她一定做一个自私之人。

顾晓梦的眼眶红了，鼻尖酸了，却依旧保持着姿势没有动，她要记住李宁玉的眉眼，唇瓣，秀气的鼻子，因为我怕忘了你，虽然就算我死都不会忘记一个叫李宁玉的人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但我不可控的是，我的大脑会不会记的你样貌。

“玉姐”

半晌，李宁玉的喉咙发紧，她装作平静的看着顾晓梦，手在桌子的掩盖下握的很紧，那本就因为消瘦的手，而现在变的骨节分明。

听见顾晓梦的话，她的红唇微微张开，却发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