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在空中划过,撞上一道晶壁,随后穿了过去,从高空坠下。
同时也看到它那凶神恶煞的扁平五官撞在了晶壁上,惊诧的看着我从高空坠落。
下一瞬,我重重的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我艰难的翻过身子,咳着血爬起。
怀中灼热,有烧焦的味道,我摸出龙目,它又烧起了蓝焰。
我擦掉唇边的血,抬头看向我摔落的高崖,晶壁上流纹隐现,织金璀璨,与我脑中所记的湛泽印纽图纹重叠在了一起。
那只魃尸愤怒的拍着晶壁,居高临下的冲我怒叫,其他山壁上也出现了魃尸,越来越多。
我回身望向前路,是片幽暗石谷,光线甚至比高崖上面更黯。
我闭上眼睛,以神思探路,随而一喜,这里就是出去的路!
我看向另一边的尸潭,卿萝和呆毛还在里面,我必须得回去。
那些魃尸仍虎视眈眈,我等龙目平息后,朝尸潭走去。
方才本该落于那处,却被魃尸拎起来抛了个相反方向,如今我想过去,真是徒增了许多困难。
石谷长石林立,地上零落散着森白头颅,我走了好久,爬上石坡,在去往尸潭的陡峭石路上终于触到一层晶壁,可是却进不去了。
我不解的拿出龙目,它安静的躺在我掌心上,没有火焰了,就像一颗棱边不齐的寻常珠玉。
我轻敲了敲晶壁,几缕极淡的金线出现,再无其他。
我看向前方,提起磨损的厉害的裙袍翻过土坡,朝它走去,龙目依然没有反应。
我皱眉,回忆了下,找到一个略为平坦的地方,捡了块碎石,在地上绘图。
在旱地的时候,我一直是朝着西北而行的,若将石谷,旱地,尸潭聚于一起,那么我们进来的地方是在东南。
“东南能进来,出不去。”我自语说着,做了个标记。
而现在则是在西北,能出来,进不去。
尸潭与两者相拥,但尸潭另一面我看不到尽头的那端显然更广,属于西南甚至正南。
这种有进有出的阵法,并不能算是困阵或护阵,在巫阵上更应该归为行路障法。
这反而是值得高兴的一个发现,护阵之所以一个护字,就是难破之意,困阵也如是,一个困字就是有进无出的意思。行路障法反而简单,虽然我不知道它具体有多大。
沉吟了阵,我回眸在石谷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了那些骷髅上。
可以用寻灵缠线和五更潜龙的方法破开一个小壁进去,不过动静会很大。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出来已经快五个时辰,卿萝和呆毛一定很担心我。而以我现在的体力,我也不可能再花上比五个时辰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绕回到原点。
再赌一把吧。
我脱下外袍,挑了数十个头颅和脊骨包好回到原地。
将头颅排开,我将外袍铺在地上,割破自己的手指在上边绘下血梵谱,将找的那些脊骨包在里面,然后绑在背上。最后我看向那些头颅,眼窟窿空荡荡的,却仿佛真长着一对对眼眸在注视我。
邪术。
我心下轻叹了声。
我着实不喜欢它们,可有时不得不承认,这些邪术真的很有用。
这几年我用过很多次邪术了,尤其是在云英城对付魔灵时,我曾用过巫师最忌讳的八鬼上诀和魑魅诀。如若不是身子被浊气吞噬,已没多久好活,可能不出五年,我就得遭一次天道的雷火劫。
这种雷火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避免,比如杀多少人,炼多少婴来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是下一次的天道之劫,会更加的厉害和可怕。
因果循环,总有报应。
不想那么多了,我拍了拍那些头颅,爬起来捡了根枯木朝矗立前面的高大晶壁扔去。
晶壁上金线再现,织金如流,我咬破手指,走上去在上面画了个圆圈。
确认这个大小我能钻进去后,我抬手结印,低吟枯上咒。
头颅环而浮起,玄光汇至我的手中结印,渐拢渐大。
我微微沉眉,被我至于最前的头颅抟转飞起,击向晶壁上的小圈,触上的前一瞬碾为黑色粉末。
其余头颅纷纷随上,齑作碎尘,散于小圈之中。
我左手变印,手中玄光越聚越强,我咬紧牙关,猛然将它推了出去。
光矢如柱,冲向小圈,撞击力让大地一颤,阵壁上金光阵阵隐现,而后纷纷朝小圈涌去,汇作一团,最后“砰”的一声,清脆碎开。
我忙跑过去,伸手探了下,一喜,一头钻了进去。
不远处就是湖潭,我解下背上沉甸甸的包袱,抽出十二根脊骨飞快磊下两个爻骨阵。
捂着耳朵躲远,我背对着它们极快吟咒,两声巨响蓦然爆开,大地又颤了一颤。
几乎下一瞬,呆毛的声音响起:“主人!”
我抬起头,它直直朝我扑来,我被它撞的差点摔倒。
“这小畜生又摔我,”卿萝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袖,一愣,“初九,你受伤了?”
身后的晶壁缓缓重结,我将呆毛扯下,道:“卿萝,你先带呆毛走吧。”
她一顿,肃容道:“你要去哪?”
我看向湖潭:“那边。”
“一起走!”她厉声道,“你一个人留在干什么?”
我认真道:“我一直在寻的就是这里,我好不容易来了,岂有就走的道理。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走吧。”
“主人!”呆毛叫道。
卿萝微皱眉,定定看着我:“你会活着出来么?”
“会。”我道。
“真的?”
“我可是巫师,”我笑了下,“巫师最擅长什么?”
她也笑了,点头:“好,终君子也,知人之苦,成人之愿,我不为难你,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