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一队巡街郎将正骑马而过,玄色短打劲装,英姿飒爽。
沈云蓁的目光停在为首的那个捕头身上,应该就是石千之了。
与我想象所去甚远,我以为沈云蓁这样书香门第看上的男子,怎么样也是个白面玉郎,可是他比谁都魁梧,虎背熊腰,那身板比卫真和厉诚还要粗壮。
他面目冷厉,四下巡视着,鼻梁又直又高,很硬挺。面貌不算多俊俏,嘴唇略厚,皮肤略黑,眼睛炯亮锐利,英朗神武。
他的目光对上了沈云蓁,微微一笑,身边的几个同伴立马取笑他:“哟哟哟,我看看是谁来了,哎呀呀,沈家大小姐啊。”
“在哪在哪呢,我们的未来嫂子在哪?”
石千之黝黑的脸浮上羞意,微恼的灯箱他们。
几个同伴大笑:“堂堂石冷面还会脸红呢。”
“哈哈哈……”
一个伸手冲沈云蓁挥着:“嫂子!”
石千之一手拍过去:“瞎说什么!”
“都订亲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就是就是,嫂子!”
沈云蓁笑得明媚,湖光水色一般,光彩照人,回身对两个女伴笑道:“走吧。”
一个女伴夸张的叫道:“啊?你大老远跑来这儿,就为了跟他隔空传下眉目?”
中间的女伴掩唇笑道:“有的传就不错了,近日九皇子大婚,这段时间石公子可忙,他们连面都见不上了。”
可惜我对朝堂这些丝毫不了解,九皇子是谁我听都没听过,不然还能算一算现在是什么时候。
左显换了个姿势,抱胸斜靠在楼台上,侧眸看着沈云蓁离开,嘴角噙着抹淡笑。
他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锦衣少年,五官精致好看,妖娆艳美,与花戏雪有的一拼。
不过花戏雪好歹有一双飞扬入鬓的凌厉剑眉,他的眉毛却如柳叶弯弯,柳叶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笑起来如月牙的桃花眼。
这家伙,他没有狐狸那双凤目,却比狐狸长得更像一只狐狸。
他摇着把扇子,凉凉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心上人和其他男子郎情妾意?”
盛都的口音,音调却带着曲南的素软。
左显没什么反应,一直望着沈云蓁的背影。
“你就是个大傻。”锦衣少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朝石千之看去,“捡便宜的家伙,当初就该教训一顿的。”
左显笑了笑:“这个你别管了。”转身进了酒楼。
锦衣少年气恼的呸了他一声,收起扇子跟着离开,抬眉看到楼下几位年轻贵气的小姐走来,又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
一个丫鬟指了指他,那些小姐都抬起头来,少年一笑,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比了个飞吻,潇洒风流的紧,那些小姐掩唇咯咯直笑。
我转身进入酒楼,上了扶梯后很容易找到他们的包厢。
内外两个偏厅,以卷珠长帘隔开,宽敞旖旎,秀逸古朴。
左显歪靠在墨竹曲绣的座屏下,看着两个俊秀少年对弈。方才那锦衣少年挨着另外两个公子,三人一起在看其中一个公子手里拿着的话本。
翻页的时候,这公子会略略偏头,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竟觉得他的眉眼有两分杨修夷的神色。
我好奇凑过去,在他身后的书册里找到一个拓名,叫杨珏。
我细细回想了一遍唐芊给我的杨家族谱,不记得有杨珏这个人,也许不是杨修夷家的。
室里青烟袅袅,很是安静,偶尔左显会来一句“妙”,偶尔那锦衣少年会嚷着“翻页翻页”,其余时间静的让人舒心。
一根青烟燃尽,下棋的一个少年推开棋盘起身:“我得走了。”
声音略有些耳熟,我不由抬眸看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南宫池。
五年前在辞城极香苑里,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年长杨修夷两岁,远不及现在稚嫩年轻。
“现在就走?”那锦衣少年嚷道,“才出来多久,等下还得去无由那喝酒呢。”
“他能出来就不错了。”和南宫池对弈的那少年抬起头,没好气的看了南宫池一眼,“他大哥死了后,他家老头疯了似的给他布置课业,这两日又要他抄背《齐民录事》。”
“《齐民录事》?”捏着话本的公子道,“要你看那个干什么?”
“下个月有殿前少论啊。”
“要你去参加殿前少论?”那公子皱眉,“你又不是寒门子弟,你去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左显略一讶异,随后看向南宫池,笑道,“我们这位南宫大才子可是去主持的。”
“主持!”其余几个公子大惊,而后大喜,“厉害啊你,这可都是那些老头的活啊!”
“有什么可厉害的,我真的得回去了。”南宫池叹道,“凌孚,你来赓续。”
“去吧去吧。”左显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国之栋梁。”